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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归(138)
作者:南北制糖 阅读记录
虽被她拒绝,面色倒霁。
不吃东西,凭她的身子骨,今晚挨不到驿站便能晕过去。
他继续换了条腿,半蹲着,可嘴巴很硬,并不怎么会去哄,“不吃?军中浪费一顿,罚三顿,你不如饿死算数。”
赵令悦浑身难受,腹中一阵阵绞痛。
非他此时要来纠缠她,无处发泄的委屈化为一腔怒火,直接甩袖将他手中的碗挥翻。
那碗连着沾汤的米饭与菜食从空中划了弧度,砸在一旁的石墩上,噼啪一声,粗瓷碗四分五裂。
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放到这里,满目探问。
方才的伙夫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这,这怎么还吵上嘴了呢......”
“......女先生这脾气倒挺大,谁敢跟我们郎将顶嘴啊,那还不——”那人划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邵梵的脸沉下去。
赵令悦顶着一张晒红的脸,眼越发黑润,自己编的歪歪扭扭的发辫散在一旁,被汗水打湿,如同打了结的一团蓬勃水草。
五日内,她身体饱受风霜摧残,不如当郡主时从容艳丽,但压抑的脾气仍旧会被他挑动,好像,也只有他才能挑动。
见碗碎了,邵梵还杵着不动。
她便拗着脸,继续将剩下的那木筷子也提手一扔,同砸到石墩子上,那碗汤水也被她一踹,尽数踹翻了,她才对着他的脸,冷冷咬字:“我说,我不吃。你听不懂人话吗。”
说罢,她背过身半躺在草丛内蜷缩起身子,手紧搭在腹部,闭起眼。
邵梵木着脸僵站起来,看风吹动她脸边的细碎的绒发,和她紧绷的半边面容,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丢在风里。
赵令悦耳根微微动了动,听到他说的是:
“狼心狗肺。”
他转过身,别指头入口,吹了声哨。
一只随行带走的鬣狗奔过来,下意识凑到赵令悦那儿去,相比周围人她长得白,还是香的,自然好闻,邵梵抬手捏了捏眉心,将它脑袋挪到石墩子那儿。
“不是她,吃这个。”
鬣狗将残食尽数卷了干净。
赶路到晚上,几千人安营扎寨,他还是找了个州府驿馆,递了调任书,那穿灰袍的阜从一鞠,殷勤地安排他去入住。
邵梵将身旁帷帽中的人一拉:“我们是两位。”
“这位,可是相公的内人?”
“不是。”
二人异口同声。
阜从笑笑,“相公,不巧了,我们只有一间空出来的厢房。”
邵梵给官印的动作微顿。
“您也知道这京中年后颁了不少新令,这朝廷啊跟换了躺血似的,我这馆子里全是之前在京里的大官儿,如今全要派到各地去,都在咱们这州界地歇脚,您说,都是吃几十万钱俸禄的,我哪个也不能怠慢了不是......”
赵令悦开口:“我不住了。”
邵梵将她拉住,“衣服不换了?”
帷帽里的人捏住包裹,没声儿了。
邵梵转头,将官印跺在桌前,“就要那一间。”
阜从手里抬笔录单子,可闲的还堵不上嘴:“姑娘家的长途跋涉的总归不方便些,我们这有热汤(热水),要不也给备上,让娘子净净手面?”
“嗯,都备上吧。”
厢房在二楼,一进屋见到那单单一张床,赵令悦说:“我们商量一下,我肚子太疼了,往床上躺一会儿,你睡地上。”
他杀过她,她不畏他,甚至不想再跟他装什么,一些表情全放纵地挂在脸上,此时就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你这会儿倒是不见外了。”
赵令悦撇开目光。
“呵。”邵梵朝她走过去,手蹭过她的肩膀,在她如触电时退开前,提起了她身旁的一只交椅。
赵令悦顿住躲避的动作,跟了他一路,看他将椅拖出了门口搁着,自己解了佩剑,岔开腿坐上去靠墙抱臂,听见阜从的脚步声,“哦。水来了,你洗澡吧。”
“我不放心。”
邵梵冷笑,“不放心谁?”
“不放心你。”她厚着脸皮道了一句。
邵梵踢开她裙角,抻腿轻巧地勾来一扇门,拍拍闩扣,“你不会反锁?”
.......他闭眼假寐,但听着屋里头那轻微被人弄响的水声,依然有些身躁耳热,不安地睁开眼,背后又微微发润。
禁欲,简单写出的二字,做时却需撇尽妄念,便也很难做到,听了几回,越发难安,翻了下身子,身下的交椅便发出咯吱声响。
里头的水声也戛然而止。
邵梵抬手轻拍一下大腿,蹭过衣衫,将剑提起往楼下走去,吹吹冷风,自会好些,再上楼时,老远听见她在里头吸气儿,就是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