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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梵冷笑道:“上次没事是我命大,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你想都别想!”
江照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极为失望:“说来说去我们都系出同宗,你忍心看着自家兄弟死于非命吗?”
舒梵不为所动,仍是冷笑。
早在两年前费远东渡时,江照就在帮里排除异己、大肆招兵买马,他手里的人本就不是跟她一条心,她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江照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盯着她的目光颇有深意:“你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狗皇帝吧?所以才诸多推诿。他中了我的毒,能那么快清掉余毒?是你的手笔吧?”
“他是君我是臣,我不救他,等着被他抄家吗?”她没好气,目光如炬,仇视地瞪着他。
一点儿也不甘示弱。
江照倒也不生气,轻抚桌面微作沉吟,无奈地说:“师妹巧舌如簧,为兄实在是说不过。罢了,如今只问你一句,这龙渊剑你是借还是不借?”
第9章 养崽
“不借!”她的目光和他在半空中交接,分步不让。
江照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寸寸冷却。
舒梵既知他来意,是要置自己于万劫不复的死地,也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只暗暗捏紧袖中的三枚暗器,只待他动手便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这样僵持,他反而冁然笑道:“你这么反对我行事,莫不是真喜欢上了那个狗皇帝?”
舒梵和他不睦已久,只是平日费远不在,她碍着他在漕帮的势力不敢跟他正面相抗,如今听他三番四次言语侮辱,实在忍无可忍:“你心里就只有情情爱爱这些小道吗?”
“昔年大梁为何而亡?皆因战乱、灾荒,各地节度使割据自守,百姓流离,盗贼四起。如今中原勉强一统,百废待兴,你却要杀皇帝。李玄胤一死,河套以北的诸藩必乱,届时,柔然、党项再犯中原,天下大乱,是你我可以担当得起的吗?”
“你以为我很喜欢李玄胤吗?我和你一样讨厌他,但我不能让他死,不止是因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更是大瑨的君主!他死了,你能取而代之平定各方,对抗蠕蠕吗?!”
“你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你也不管百姓死活,你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江照哑然,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印象里,这个师妹一直都比较安静,不喜跟人舌辩,没想到今日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却偏偏一句句一字字都刺在他心坎上,让他无力辩驳。
江照的脸色逐渐转青,阴恻恻地望着她,就那样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许久。
舒梵心里也不由害怕起来,但她不能退,放缓了语气恳切道:“我小时候与我母亲流亡燕云一带,我外祖父在党项进犯时城破身死,幸得师父相救,才有我的今日。师父是梁人,尚且不主张在这个时候反瑨,你为什么一定要一意孤行?”
各中缘由江照自然不能细说,他只是冷冰冰地望着她:“你真的不借?”
舒梵一字一句:“不、借!”
江照握紧了手里长剑,舒梵的眼皮便跳了一下。
这时外面却火光大亮,江照脸色微变,急转跳到窗台上朝外探去,只见四周的山林中隐有火把四起,林中应该埋伏着不少人手。
他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急转上梁,翻到后院鸡棚里离开了。
电光火石的也就在刹那之间,等舒梵赶到院子外,早没了他的人影。
“姑娘受惊了,陛下为防姑娘出事,早让属下派人暗中追随,以保姑娘万全。”一身便衣的萧凛跟她抱了抱拳。
舒梵忍着火气没对他发作,心里却想,哪里是叫人保护她?李玄胤一开始就不相信她,大抵是为了缉拿江照拿她作饵罢了。
心里清楚,多少还是有些落寞,她垂下眼帘没有作答。
两年之前的那场雪夜,是她一生之中最耻辱的时刻,事后她站在积雪茫茫的雪地里不知过去多久,鞋袜已经被雪浸透,发丝上、衣襟上沾满了盐粒似的雪,心里茫然不已。
“你要这样在雪里站多久?不怕冻病了?”身后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着像是苛责的语气里却有几分温淡的关切。
回头就见李玄胤站在她面前,神色冷淡端严,清贵平静,仿佛方才那个狠狠扣着她腕子索求的男人不是一个人。
舒梵不知要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人,一时怔忡不言。
他说先帝驾崩,举国大丧,叛乱又刚刚平定,实在不宜举办大型的庆典,又要拨乱反正分身乏术,待三年过去就会迎她入宫,又握住她的手,将肩上的大氅解下替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