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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在他面前这么失控,大多时候,她是鲜妍灵动的古灵精怪的,主意很多。
李玄胤知道此刻说再多都是徒劳,只是抱着她轻拍着她后背抚慰。
后来喂了她吃了点粥他才走出殿门,谭邵在殿门口等着,见了他面恭敬行礼,待到御书房,递来一封用火油密封过的密函。
李玄胤取一盏油灯,将那密函微微竖起,就着火舌子舔舐了会儿,方将其展开。
谭邵道:“刘德龙来信,他的手下陈彪行已将庆国公的大公子、手下幕僚三人制住,就控制在晋阳府,缴获递往凉州的密函三封,只等陛下诏令。”
李玄胤冷笑:“既拿下了乱臣贼子,何不就地诛杀?他就这点儿胆子,朕真是高看他了。”
谭邵微微一笑,却道:“晋阳乃是庆国公的老家,庆国公的党羽势力遍布,且他和陇右军节度使关系颇厚,若是贸然动手处置了他儿子,刘德龙恐性命休矣。届时就算陛下派兵来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李玄胤道:“此人做事谨慎,奈何瞻前顾后太过惜命,以致延误最佳时机。传书来回已逾半月,庆国公奸险狡诈,恐早有察觉。还未贸然举事,不过是忌惮朝廷以及周边几个藩王。”
“那……陛下的意思是……”谭邵屏息望向他。
“决不能让他联络到周边几个藩王,酿成大患。”李玄胤微斜着将手中信纸贴上火舌,看其静静焚毁,“让陈彪行和周彦清即刻动手,若是刘德龙阻拦,格杀勿论。”
今日是除夕,宫内布置地颇为喜庆,遥遥望去殿宇间银装素裹,瓦檐上皆是霜白一片。洁白静谧的雪景中,几条红色的宫绦便成了点睛之笔。
“这边也挂一点。还有这边,这边——”阿弥在廊下指使几个小宫女挂灯笼。
归雁搀着舒梵出来,见了就笑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过犹不及,你瞧瞧这一团团一簇簇的,跟摆摊似的。”
阿弥撅着嘴巴跳到舒梵身边:“哪有啊,皇后娘娘评评理!”
舒梵病了这些日子,现在还未大好,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便打了个哆嗦。
归雁忙接过宫人递来的狐裘大氅替她披上:“外面这么冷,娘娘还是回去吧,殿里有地龙,可比外面暖和。”
“我知道,可我就想出来走走。”她语气淡淡的,可出口的话叫一众宫人都愣住。
再看她绷着的脸,虽喜怒难辨,总感觉有几分意气在。
宫人诚惶诚恐,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俱面面相觑。
“你跟几个小丫头置什么气?”李玄胤握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
“你不用上朝吗?”舒梵没想到他这个点儿会来重华宫,人还有些懵懵的,垂眸望他。
他眉眼温柔,一身玄色伫立在皑皑雪景中,身姿如劲松,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是神色静谧沉郁,好似有满腹心事。
舒梵自己就有心事,见到他的那一刻便有说不尽的委屈,想要跟他吐露,但目光一落到他脸上,怔了下,又生生咽了回去。
想到他日理万机,家国大事都处理不完,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安慰她帮她参谋这等小事?
且她病了的这些日子,他衣不解带地照拂她,喂饭侍衣事必躬亲,实在不想再劳烦他了,抿了下唇,对他露出个笑容。
她瘦了不少,下巴都削尖了,李玄胤看她半晌,忽的将她搂到怀里,用力抵在胸膛上。
舒梵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笑,不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带给她,转而道,“今日是除夕了,舒儿,不如朕陪你出去走走吧?”
“……可以吗?”
李玄胤朝她递来手,宽大的掌心,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展示在她面前。
舒梵觑一眼,稍微忸怩——其实也没有很忸怩地将小手递了上去。
被他握住后,她红着脸小声:“我们换身衣裳再出去。”
到了未时,雪下得反而更大了,扑簌簌地敲打着马车,盖顶上蓬蓬有声。旧雪未除,街道上又覆上了一层新雪,马车穿过寂静的长街到了内坊市,视野里才瞧见莹莹灯火。
街道上铺肆林立,只有三两家关阖着店门,除了几个巡逻的兵士,到处都是叫卖吆喝的小商贩。
舒梵听到有叫卖榆钱糕的,遂撩了车帘朝外面望去。迎面一捧雪扑到她面上,激灵灵的,她打了个冷颤。
李玄胤将她拉回怀里,用温暖宽厚的掌心揉着她的小手,一面吩咐刘全去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