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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魔,只是没有神智的恶念,帝烨心魔则是吸收了太多的信仰之力而产生了异变,已近乎魔神。
“我写下了一篇巫咒,能令人清心寡欲,消除执念。”徐恕献上了一份手抄的真经,“取名《般若心经》。”
般若,为洞彻万物的智慧,洞彻一切,便不易生心魔。
徐恕没有直言,他看着帝桓痛失爱人后的眼神,总担心他会生出心魔。
他是世间最强的人族,若是生出心魔,便是一场浩劫。
帝桓修长的五指抚过晦涩的字符,幽暗的眼眸没有一丝光彩。
“我不会入魔的。”他看穿了徐恕的担忧,沉声说道。
他答应过小洄,不生心魔,为她而活。
他若是入了魔,怕是会忘了爱着她,念着她。
那篇《般若心经》便置于他的枕边,他若心生痛楚幽恨,便会翻阅以获得平静。
但那并不能让他获得平静……
他总是在默念真经时生出魔障,气血翻涌,而斯人宛若近在眼前,思念与痛苦便千百倍地向他覆压而来。
而他对此欲罢不能,因为在那样真切的痛苦中,他好像真的看到她了……
她骑着雪云驹,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阳光在她眸中璀璨。
她是落入人间的骄阳,是唯一的温暖与热烈。
无论多痛,他都想靠近她,拥抱她……
他一边生出心魔,一边用《般若心经》扼杀心魔,让自己处于无间地狱。
直到有一天深夜,剧痛再次袭来,绞碎了心口,让他霎那间失去了意识。
而当他醒来,看到的却是十六岁的姜洄。
在苏府的那一夜,他与她的初见。
他失态地仰起头看她,她喝多了酒,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却又像没有看到他。
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唯有握紧双拳才能抑制颤抖。
——他回到了过去……
——虽然不知为何,但他很清楚,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它也是真实的。
——她会奔他而来,带着他离开,热烈而坚定地爱他。
但是她没有……
她喝醉了,带着几分娇憨的浅笑,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移开了。
苏妙仪和前世一样,劝她收几名奴隶服侍自己,可是她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祁桓的心如坠冰窟,血液也凝结了,无数的冰锥钻入骨缝,疼得他脸色苍白。
这大概真的只是一场梦……
她的眼里没有他……
这不是深爱他的小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不爱祁桓了吗?是因为喝醉了,所以没看到他吗?
可是方才,她的目光明明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祁桓麻木地被命运推向了另一个方向,但那好像才是他的人生应有的轨迹,与小洄相爱的一世,才是一场不可思议的美梦。
只是他总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想走到她面前,让她清醒地看到他。为此,他在姚府崭露头角,获得了姚泰的信重,得到了上夜宴台的机会,以为能在那里再见小洄。但小洄没有出现……
他失落又担忧地听苏妙仪说起,她染上了风寒,在家中养病。
祁桓忽然意识到,他与她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有着云泥之别,若不是她愿意自云端为他俯身而来,他一介卑微的奴隶,如何才能去攀上天上骄阳?
他这一生,都很难走到她面前,让她真正地看他一眼。
若是她见到了,那一切是不是会有不同……
只为了这一眼,他艰难地走上那条狭窄泥泞的暗道,周旋于多方势力之间,经营着属于他和小洄的势力。
那一千多个孤独的夜,他便靠着往事的点点滴滴熬到天明。
小洄不喜欢玉京贵族圈的交际,她只与苏妙仪交好,相约着游山玩水,而他借着鉴妖司的便利,窃取着与她有关的吉光片羽。
其实当上鉴妖司少卿后,他偶尔也会有机会与她在人群中擦肩。
他压抑着激动与她行礼,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用动人的声音轻笑着回了一句:“祁少卿多礼了。”
就像一阵拂面而过的春风,过了便是过了,只有他念念不忘。
不爱祁桓的小洄,也很快乐。
只有他一个人痛苦。
其实他早该习惯这种痛苦……只要小洄可以永远快乐,他不在乎自己会如何。
她可以不爱祁桓的——他心脏绞痛着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只是高襄王郡主,她不是小洄。
这一世,便换他来守护小洄,前世的相爱……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梦,与小洄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