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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他有病(66)

作者:北岛树枝 阅读记录


“现下在冬月,天黑的早,街上点灯时辰也愈发提前了……”温泠月呢喃道。

而将她此番言论听去的南玉顿时来了精神,她想了想,试着开口:“据说上回咱们看见的话本子,叫、叫什么《不见墨》的,出了中卷,娘娘要不去看看?”

“啪嗒”

不知哪个词触动温泠月,手上方才捏着的话本掉回匣子里,她不自然地笑开,也不知是在掩饰什么,但慌忙将那本藏在众多话本子的最下面压得仔细才罢休。

笑话,若是叫东宫里的人发现她在看这个,岂不是……

这怎能叫别人知道呢!

“啊?这种怎、怎还要分三卷啊,不赶紧出个上下卷完结便是了吗。”

其实温泠月自从买回上卷草草读过一遍后,因内容实在太过偏离实际,她也就没大记牢,连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本来也不是个仔细人儿,叫她这样去记那些令人脸红的话她怎么可能……而若非今日翻出来了,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追中卷下卷啊。

“娘娘,去嘛?”南玉再次问,见她愣在衣柜边上,又一连追问了两次,“去看看嘛娘娘。”

似乎南玉鲜少有这种腻歪人的时候,大多是温泠月去缠着身边人依着她四处乱闯。

但心绪飞走的温泠月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婢女的异样,其实她也想上街的,平日里伏青管来管去,她想要去哪都得被说一句,然后再被傅沉砚知道。

难得伏青不见人影,无需再听谁念叨。

好吧……其实是她想吃青鱼巷那家古法秘制糕饼了。

一想到那酥软松脆的糕,就忍不住连连咽下好几口口水,短暂思考一瞬间,她立马起身颇是自信地对南玉点点头,附议:“没错,本宫认为……你说的很对啊南玉!小小年纪有这番见地,咱们要做第一波吃到的人!”

虽然它不是第一天开业,但她作为东宫代表,她自己派自己去尝一尝还不行吗。

方才正倒着新茶的南玉被她这一跳吓得水悉数倒在桌上,再顺着木桌边缘流到地上,空明的寝殿内安静地只有水幕的嘀嗒声。

南玉:“……”

温泠月:“……”

“娘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青鱼巷的秘制古籍糕饼复原术。”

*

温泠月有个从小被爹娘夸到大的众多优点的其中一个,是她行动能力超强。

包括但不仅限于想一出是一出,对于她当下心里想吃的总是排除万难立刻马上出发。

当然,这一点自然体现在她每一次偷偷溜出府去吃酒玩闹上,但这都不足为惧,毕竟哪怕她偷溜出府,爹娘也从没舍得责备她一句。

至于傅沉砚……他是个奇葩。

她不理解为何有人常年穿着一身暗色袍子,虽然好看吧,但也阴沉不是吗。

视线迫切地洒向市井的每一处,寻找些新奇玩意是她最大的乐趣,不知是她腹诽的声音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她竟在目光随便瞥向某处时看见和傅沉砚很像的一个背影。

可一回神,却消失在拐角。

大抵是她看错了罢,毕竟玉京人那么多,兴许只是像呢。

青鱼巷的夕阳向来是美的不可方物,玉京不舍得降雪的气候令之冬日格外温厚,晚霞像一滩温吞的橘子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在街巷的每一个连接处。

恰巧,那家被排队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糕饼店就坐落在青鱼巷中央的十字巷口拐角处。

她拉着南玉顺着人群往店面的方向走,心里难免惦记着傅沉砚那件事。

好巧不巧,说不准是另一种巧合,她陡然看见远处的巷口拐过去一个方才熟悉的衣角,她不可能认错,那流动的暗纹除了他衣裳的袖口,玉京鲜少能见着第二件。

矜贵,但不张扬。

不久前还和南玉侃侃而谈的人忽然拔腿就跑,南玉意识到追上去时,温泠月早就跑出去好几步远了。

其实温泠月本不必如此,但降至年末,大抵宫中事务琐碎,总是不得见傅沉砚的,她不是一个喜欢拖沓的人,有些话自然要趁早说清楚。

她最不愿错怪别人了。

而当她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那衣袖又消失了。

青鱼巷是玉京最繁华的地段,巷子百转千回,在她眼里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头顶悬着灯盏的花色不同。

她茫然地站在路口不知所措,打量着男人可能消失的地点,奈何她对市井道路从来看不明白,又怎么知道哪里是什么呢。

但她总是幸运的。

姑娘再次寻到那个眼熟的目标,紧紧锁定了那个暗色的颀长身影,追上去还未等气息稳定,便是道歉:“对不起,前几天是我太冲动了,傅沉……”

话音终止。

因她抬眼发现被自己扯住不得动弹的人并不是那个冷白无温的面容,而是个她从未见过的。

“啊?”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攥着的袖子,确实也有流动的黑金暗纹,但……

原来玉京不止傅沉砚有啊!哈哈!

“什么时候普及的……我怎么不知道。”温泠月尴尬地喃喃自语,视线不知如何安放。

而那个被拽住走不了的男人低头看着她不撒手自言自语的模样,皱了皱眉,“姑娘打算何时放手?”

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温泠月一下放开他,干笑着后退,心里默念这人和傅沉砚身形相似,穿着也像,就是……

“实在是太抱歉了。”

好不容易跟上温泠月腿脚的南玉一过来便只见她连连和一个陌生男人道歉,还以为自家娘娘受了欺负,对那男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娘娘,您没事吧?”

温泠月目送男人离去,一层浅浅的落寞泛在心上,说不清是什么,但依旧回答南玉的话时十分从善如流。

“你说什么!刚才那人其实也没有傅……好看吧。”

南玉笑:“可他确实比殿下壮实些。”

温泠月摇摇头,自以为说的比较客观:“话虽如此,但他也没……没傅沉砚那么白。”

“但您怎么能乱跑呢。”

这段话题终止于她们回到店铺看见糕点甚至近在咫尺的时分。

新出炉的酥脆点心随着被搬到台面上徐徐飘出一股浓香,顺着长队飘到温泠月鼻子里,随着太阳西归,那条长龙愈发缩短,像倒影拉长又收束。

青鱼巷入夜后的光亮悉数来源于高悬着的花灯,斑斓璀璨,华彩万丈,流动的灯影洒在青石砖上。

有的人见今日排队无望,便不再继续,队伍也短了不少。

南玉也随之四下打量,东看西看的没有目的。

“三个……两个……一个!”

她默默数着竹筐里的糕点,排列地整整齐齐,被老板依次装入油纸包,递给食客们,直到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

“太好了娘娘,咱们买到最后一个了!”南玉忍不住在她耳畔低声欢快道,亲眼见着老板将最后一块糕点装入油纸里。

“我们要……”

“给我来一个!”

温泠月的轻声细语被一个洪亮高昂的声音叫停。

她和南玉接连望去,声音发源处是一个高挑精瘦的男人,衣袍挂在身上没见穿得整齐,配上他轻蔑的神情反倒显得嚣张万分,再加之身后跟了一胖一高两个跟班,不难看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老板本准备递给温泠月的手一怔,犹豫地看着眼前景象,视线闪烁似乎另有隐情。

她们并不认识这号人,听了身后排队姑娘的窃窃私语才知,眼前三人大抵是这一片人人叫大却无可奈何的混账,仗着家里某位远房亲戚是个官就无法无天的,像今日这种蛮横插队的事没少干。

南玉本想说出她们的身份吓一吓他,而正准备开的口却被温泠月唤住。

“你们很急吗?”温泠月神情平静,拉住南玉冲动的手,反倒温和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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