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蒙尘珠(68)

作者:花渡渡 阅读记录
因此他总是吃尽苦头。

萨曼·塔拉达已是过去,但属于萨曼的自尊和骄傲还依旧在泥潭里坚强且固执地散发着微弱的光,不肯熄灭。

浸淫南馆这么多年,波斯语忘得差不多了,却始终还记得那句——萨曼·塔拉达以纯净的处子之身,奉献给伟大的光明神。

只是后来,纯净的圣子被南馆玷污,被珠碧设计迫害,光明神的圣子,不再纯净。

神啊,愿您不要降罪,愿您善待您的信徒。

如果光明神真的光明。

一阵急促的铃鼓声忽地传来——

锦画终于回过神来,瞧见了小六手里抓着自己跳舞的铃鼓拍得哗哗响:“回神了!回神了!”

锦画拍开他的手将那面铃鼓夺回来,拿在手里轻轻抚摸着。上头繁复的金色花纹是波斯人所信奉的琐罗亚斯德教的图腾,看起来神秘而美丽。

而这一面精致的小鼓,是他从波斯带回来的唯一的东西。

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鼓上铜片,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锦画拍了一小段节奏,还来不及回想一下过去就被小六劈手夺走:“抓紧点时间休息罢你,晚上有得你累的。”

将他的脚塞进靸鞋里,小六将他扶起来往榻上走,老妈子一般鞍前马后地给他宽衣脱鞋,塞进被子里去。

已是午后了,休息不了多久,他就该梳洗换衣,去给恩客们献舞了。

今晚还有一个过夜的客人得接,锦画再是不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承当。

小六将今晚献舞要穿的衣裳抱过来放在床头,缀满细铃铛的衣裳叮铃作响,锦画听了这声音很不高兴。

南馆的恩客都很刁钻,普通的暴露衣裳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致,他们更加愿意在那原本就已经十分暴露的衣裳上,再加点别的让他们狼血沸腾的磨人玩意儿,比如在那两点茱萸上在装饰点甚么东西。

于是与这套衣裳配套的,还有一对精致却可怖的蝴蝶锯齿夹。

夹上缀着鸽子蛋大的铜铃铛,以细链串着直直延伸到身后不可言说的密地去。

咬合力惊人的蝴蝶夹咬上脆弱茱萸时传来钻心的疼痛,沉甸甸的铜铃铛随着舞姿拉扯着嫩肉,将锦画折腾得苦不堪言,却无处诉说。

看着那两只可恶的蝴蝶夹子,锦画真想动手将它扯个稀巴烂。

可他不能。

气不打一处来的他只能恨恨地扯过被子蒙过头,将自己裹成一只蚕茧。

作者有话说:

后面大约三章都是曼曼的戏份~让小珠珠休息一下下~

曼曼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曼和珠的关系其实很微妙,见面就喷就掐,其实暗地都在护着对方,喜欢这种感情~

第52章 不速之客

夕阳西沉。

小六准时进房把自家相公从床上挖起来。

被迫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心不甘情不愿地脱掉暖和的夹棉寝衣,换上缀满铃铛的该死舞衣,金属铃铛碰触到肌肤时,冷得锦画直打哆嗦。

那或许压根就不能被称作衣裳,浑身皆由铃铛连缀而成,只在腰间垂下一块薄薄的纱,就两个字——下流。

小六将衣裳上的链子一条条整理好,最后替他披上了保暖的大氅,道:“祝你好运,相公。献完了舞就回来,今夜的客人在霁月轩里等你。”

锦画冻得哆哆嗦嗦,将大氅围得更紧了一点,一张小巧的脸埋在大氅上的绒毛领里,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抓过桌上铃鼓猝然收回手,不情不愿地往前院走。

穿过遍植翠竹的小径,锦画认为今夜就如同无数个往日一样,献完舞,回霁月轩,伺候客人。

但今夜的风涛卷雪阁,多了几个卷发赤须、鹰鼻猫睛的外邦人。

众嫖客都对这几个与自己长得不一样的人稀奇得很,偷偷拿眼去瞧。

他们的身躯要比中原男人魁梧不少,一块块夸张的肌肉鼓出衣裳,生得五大三粗,身上浓烈的体味连香料也遮不住。

在普遍瘦弱的中原男人跟前就像是狮子落入猢狲群,格格不入。

他们几人朝台上的锦画指手画脚,彼此间叽里咕噜地说着外邦语,交头接耳地,说得甚么没人能听得懂。

台中献舞的锦画自是瞧见了,黏在身上那玩味的眼神及指指点点的模样让他很不舒服。

像潮湿幽暗角落里结网的蜘蛛,不怀好意地等着他撞到罗网里。锦画努力忽视那几个外邦人,心里只想着赶紧献完这支舞,回到霁月轩里去。

一舞毕,掌声如排山倒海般响起,虽依旧夹杂着下流无耻的荤话,但所幸可以结束了。锦画谢了幕匆匆往台下走,正要捡起角落里的大氅披上回去,却忽然被一阵大力拦腰带起——

一阵天旋地转,锦画看清了眼前景象,心凉了半截。果然是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外邦人,铁臂一伸就将自己牢牢钳在臂弯处,丢到了众人瞩目的舞台边。

锦画心里慌极了,忙手脚并用地往后躲,色厉内荏,骂道:“不……我今晚只献舞的!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细而光滑的脚踝被人握着,抚摸着,甚至捧到满是乱糟糟胡子的嘴边亲了一口。

锦画不是珠碧那样的浪货,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十分耻辱。

脚踝上嘈杂的铃声似乎在凄惨地抗拒,锦画另一只脚蓄力猛地一踹,正中男人的脸,得到了一瞬的脱身之机,锦画忙缩回脚站起身来,无助地往台中退。

大堂中的嫖客看傻了眼,此起彼伏地传来惊呼声。

锦画虽没有珠碧那样瘦弱不堪一击,但在魁梧壮硕的外邦人面前,绝对的体型压制下他占不到一丝上风,此时这伙外邦人银笑着纷纷爬上台上,要与他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来。

已经有人去幽庭找姚鸨头了,但护馆打手却并没有上前阻止那伙人的暴行,只因场上的观众沸腾了起来。

只要不闹出人命,在南馆这种地方发生些别的甚么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把好戏给弄没了,姚老鸨说不定还会发火。

更何况他们自己还挺想看的呢。

忽视掉锦画投来求救的眼神,他们此时比较在意如何压住自己已经擎天的那玩意儿。

满堂的打手,没人在意他的求救。锦画只能绝望地躲避他们的追扑,而这一躲一闪间,无疑是一出意外的好戏,教满堂嫖客看得兴致高涨。

躲闪间,腰间的纱松了,垂了一段在地上,被人一踩便全数脱离身躯,春光尽泄。

身上成百上千的铃铛甚么都遮不住,显得多么可笑。

堂下又是一顿近乎狂暴的欢呼声。

锦画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实在是……

祆教纯洁的圣子,如今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默默听着堂下的哄笑声,锦画觉得自己像个玩具一样任人观赏。

没有自尊,没有灵魂,没有悲喜。

就这一瞬的失神,七八只手已然扒上身体,锦画再无从逃脱,只能任他们摆弄。

堂下此起彼伏的哄笑惊呼声不绝于耳,此时却闻一人声:“住手!”

锦画一听如见救星,奋力扭动起来,一双璀璨蓝眸似浸泡在水里的宝石,可怜极了:“爹爹!爹爹救我……”

见自己的妓子如此狼狈不堪,姚天保面上已显不悦,吩咐打手将锦画从魔爪中捞回来。

众人被硬生生打断了好戏,都不耐烦地发出了倒彩。

那几个外邦人瞧见管事儿的来了,便也悻悻收手,对着他行了个礼。

此时从这伙人背后走出一个汉人来,他亦朝姚天保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赔笑道:“老板,和您介绍一下,这几位是从佛郎机来中原做买卖的商人,久仰贵馆大名前来拜访。我是这伙商人的翻译,您有甚么想说的我来给您传达!”

姚天保闻言冷笑道:“拜访?贵国商人初来乍到,这‘拜访’的礼数果真是足够特别啊!上来就欺辱我的人,问问你这些人,把我放在眼里吗?”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