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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之力!
只见群玉剑尖朝前一指,正对着花步晚,看不见的剑意猛然击穿了花步晚的身躯,而他并未受伤,围观群众也完全没看到任何招式的攻击……
“啊!”
花步晚突然后退一步,俊秀的面颜失去光泽,双目茫然空洞,呆滞地远眺天空,高挑的身姿如秋天的落叶般向后倒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四肢微微张开,如爬虫那般在地上挪动抽搐了几下,渐渐便彻底无力下来。
这一瞬间,他忽然失去了人生所有的理想,忘却了活着的意义何在,他只想像一条咸鱼那样躺着,一动不动,绝不翻身,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就这么躺到地老天荒……
“我还要这钱做什么……”他解下钱袋丢到地上,麻木不仁的神情出现一丝松快,“花不完的钱,我不要了……”
亲传弟子独有的精致华美的钱袋落到地上,两枚孤零零的下品灵石骨碌碌滚出来,落在围观群众的脚边。
群众们纷纷缩脚躲开,有的甚至双腿一蹬,跳到身旁同门身上,只怕一不小碰到那两枚灵石,会沾染了穷鬼的晦气。
“救命啊,花师兄穷疯了——”
“花师兄穷得不想活了啊——”
他们一边躲避晦气,一边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场面宛若群魔乱舞,兵荒马乱,就连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董胥都被不知名的鞋底猛踩了好几脚。
然而,就在这般凌乱不堪的画面中,有一只瘦长白皙的手忽然伸到地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捡走了花步晚那两枚晦气至极的灵石。
抬眸撞见群玉神情复杂的视线,光风霁月般的青年微微一笑掩饰尴尬,温声转移话题:
“晚上想吃什么?”
第二十五章
道场上一片哄乱, 鸡飞狗跳,一名亲传弟子失去灵魂般躺在地上,一大群外门弟子围着他鬼叫跳脚,场面宛如邪|教祭祀现场, 在山清水秀仙气飘飘的璧山之上, 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群玉和陆恒对视一眼, 从无人在意的角落默默遁走,片叶不沾身。
璧山派幅员辽阔,除了几座有长老坐镇的知名山峰, 大部分地方都地广人稀,清静得很。
群玉跟着陆恒, 不多时便找到一处僻静的亭榭, 有桌有凳, 正适合做饭吃饭。
问群玉想吃什么,群玉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她都爱吃,真挑不出来。
陆恒打了水来洗手,覆着薄茧的手浸在清澈的山泉水里, 细致地搓洗,群玉垂眸盯着,想起他刚才用这双手暴揍董胥,又用这双手偷偷摸摸捡钱, 不论做什么动作都是极赏心悦目的,就连洗手,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陆恒:“今日清晨, 我在外面购置水果,路过一早点铺子, 学到一种新的炸油饼方式,我现在练练,你不介意吧?”
群玉当然不介意:“就算练手,你做的也不会不好吃的。”
陆恒最近被她夸多了,已经不再自谦,但他怕这样下去会变得自满,厨艺不再长进,所以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多看多学,掌握更多风味和菜系,尽可能让群玉多吃点新鲜的,别太早被他喂腻味了。
将近傍晚,暖日熔熔,夕晖落进油锅里,照得酥脆焦香的饼皮黄澄澄的,令人腹欲大开。
炸到一半,陆恒将油饼从油锅里捞出来,从中段剪开,往里灌入搅了碎葱的蛋液,灌得满满的,一滴不漏,再重新丢回油锅,口子朝上继续炸。
群玉看得傻眼了,又见他捞起另一个油饼,依旧剪开口子,往油饼肚子里一点点塞人碎香蕈和肉沫,塞得鼓鼓囊囊,丢回油锅发出噗嗞一声,翻滚没几下,肉香四溢,饼皮表面有些开裂,但并未破口。他才第一次做,就已经学到那些积年累月炸饼小贩的九成手艺了。
过了不久,好几个塞满了馅的油炸饼出锅了。
陆恒把炸得漂亮的装在盘子里给群玉,皮炸破了的他就自己笑纳了。
加上两道清新爽口的清炒菜和一碗豆腐百宜羹,群玉坐在桌旁双手合十夹着筷子,忍不住躬身拜了三拜才敢动筷。
吃饭时,群玉告诉陆恒,她不久前收了姜七作鬼仆,打发她和青雁先行去探查璧山派里的妖怪了。
陆恒正在给她舀羹汤,小碗盛得满满的,点头说很好。
群玉心下沾沾自喜。
只要陆恒渐渐意识到她是能办事的,以后想赖在他身边多久就能赖多久了。
提及正事,陆恒微微叹了口气:“怪我今日没有拿捏好分寸,事儿闹得有点大,以后还是得尽可能低调。妖鼎仍在璧山派中,应该不会太快转移走。”
群玉:“之前在丰安镇时,听那群妖怪说,妖鼎邪修需在无月之夜。今日才十二,离月底还远着,我们有的是时间做准备。”
陆恒莫名沉默了下。
“还是得尽早打算。”陆恒道,“这几日我借机了解一下山门内大部分弟子的作息,然后挑个最不起眼的时辰,去渡厄峰转一转。”
群玉忽然想起一事:“渡厄峰外围有个非常厉害的法阵,比璧山派的护山大阵还要严密,连仙灵都很难突破。”
陆恒抬眸:“是吗,你从何得知的?”
群玉一愣:“哈哈,当然是青雁探查到的。”
她可没有说谎,只不过是许久之前,她想知道妖怪该如何修仙,才派青雁去璧山派偷窥,顺便知晓了此事。
陆恒:“青雁不是还没回来吗?”
群玉急中生智:“啊……我让它带着千里传音符走的,随时随地向我汇报工作。”
陆恒:……
他脑海中蓦然浮现那日青雁肚皮上贴着“膏药”的古怪模样,心底不禁升起一丝同情。
群玉又喝了一碗汤,温热鲜美的液体流入食道,实在熨帖极了。
她摸摸肚子,忽然说:“陆恒,我一定好好调查的,但我两天后得请一天假。”
“怎么了?”
“就是……”群玉惆怅道,“我从小就生了一种怪病,每个月十五那日就会特别难受,似乎和我体内的冥界血统有关。所以每月十五,我需要睡一整天觉,外门学堂里若有事,也烦请哥哥帮我请个假。”
陆恒面露惊诧,关切道:“具体是什么症状?”
群玉想了想:“很复杂,耳边似乎一直回荡着杨玉骨那样的嘶喊,身体又像浸泡在深海里头一样压抑……噢,最难受的是反胃,肚子一直在翻滚,什么都不想吃的感觉。”
她活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反胃对她而言简直比刮骨抽筋还要痛苦。
陆恒听罢,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群玉摸了摸肚子,正打算再舀一碗汤,颈后忽然袭来一阵微凉的阴风。
“主人。”姜七低哑婉转的声音在灵台中响起,“西南方向的杨树后,有人在监视你们。”
群玉一凛。
西南方向在她身后,若是突然转过头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她思绪电转,正欲让姜七前去观察那人的衣着外貌,陆恒恰在这时叫她名字,继续说起未来几日的计划:
“群玉,渡厄峰外的法阵,我们……”
“哥哥~”她突然脆声打断,执起筷子不断往陆恒碗里夹菜,“你快吃呀,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陆恒眨眨眼,怔了下,一只手捧碗,一只手也给群玉夹了些菜。
却见群玉头低下来吃菜,眼睛仍扬起来看着他,漆黑的眼珠子在状似桃花的眼眶里滚来转去,冲他挤眉弄眼,似在提醒他注意周遭的什么。
也不知陆恒弄懂了她的意思没有,一脸云淡风轻,还真认真吃起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