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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原本生的不错,可惜已年近五旬,身体发福,两鬓斑白,额头、眼角也堆出了皱纹。他笑得轻佻,虞氏抬手轻推了他两下,娇嗔道:“陛下——”
“哈哈哈哈……”皇帝心情大好,伸臂将她揽在怀里,随口道,“外面居然有传言,说昱儿不是朕的亲生儿子,真是可笑。”
怀中美人身子蓦的一僵:“什、什么?”
皇帝没有察觉她的异常,说笑话一般说着种种传言,继而又摇头道:“荒唐,可笑。”
虞氏却不笑,只垂泪道:“这……陛下,定是有人构陷妾。想置妾和昱儿于死地啊。”
“朕心里有数。”皇帝轻拍美人肩头,冷笑一声,“多半是太子所为。他看朕疼爱昱儿,想离间朕和昱儿的感情,他好趁机上位。你放心,关于昱儿的身世和这次的谣言,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昱儿一个清白。”
虞氏美眸圆睁,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连昱儿的身世也要查吗?陛下不信妾吗?妾痴等陛下七年,昱儿是陛下的亲骨肉……”
皇帝安抚道:“朕不是不信你,朕要查清此事,一是想给昱儿正名。二是想拿到太子构陷手足的证据,朕就能直接废了他。”
——他正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名正言顺废掉太子,没想到赵晏竟然主动将把柄递到他跟前。他怎么能不抓住?
至于昱儿的身世,详查一下也好,毕竟他想抬举这个孩子,不想让昱儿的身世将来被人诟病。
于是,皇帝又安慰虞氏:“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昱儿是朕的儿子,你还怕别人查?”
虞氏阖了阖眼睛,勉强笑笑:“陛下说的是,妾自然不怕。妾是替陛下委屈,替昱儿委屈。”
“别怕,朕很快就会查出来,还你们一个清白。”
当晚,皇帝仍宿在西苑。
一番折腾后,他沉沉睡去。
烛影摇晃,虞氏悄悄下床。妆奁盒中,放着她的各种首饰,均是皇帝赏赐。虽也有锋利的,但她无法做到一击致命。
瞥一眼鎏金宝鸭炉里飘出的香,虞氏咬一咬牙,按上右腕手镯上那只金鱼的眼睛,向右轻转三下,银镯从鱼头处断开。
她拿起一根发簪,用簪尖轻轻佻了一下鱼头,簪尖沾染了一点点粉末。
虞氏右手指甲划过去,簪尖便干干净净了。她将手镯断口对齐,稍一使力,又按着鱼眼睛向左转了三下。
银镯恢复了先前模样,看不出一丁点异常。
宫女和太监还在外面守夜,皇帝依然睡得正酣。虞氏回床继续躺下。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依哗
本朝三日一次早会,接下来的两日,皇帝都待在西苑。除了简单处理政务,只陪虞氏母子。
和他们待在一起,皇帝总觉得自己年轻许多,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第三日,皇帝按例上朝,他早早起床。
虞氏服侍他穿衣梳洗,又奉上一杯润喉的茶水,亲眼看他喝下,后依依不舍恭送他离去。
朝会伊始,当值殿头官高喝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随后便有官员出列禀事。
皇帝高坐龙椅上,耳听得朝臣的声音,只觉得莫名的烦躁。心跳极快,全身的血液奔腾着直往上涌。
他下意识站起身,却眼前一黑,腾地栽倒在地。
“陛下!陛下!”伴随着太监尖利的声音,朝堂一片哗然。
皇帝晕倒,朝堂上论地位以太子为尊,自是由他主事。赵晏一惊,很快镇定下来,命人小心将皇帝移到内殿,留下了几位朝中重臣,令其余官员殿外等候。随后又令人去请御医。
御医匆忙赶来,观脸色、切脉搏,与同伴交换眼神,良久之后,才犹犹豫豫道:“兴许是中风?”
太子脸色微沉:“中风?”
“也,也可能是血厥或者气厥。”御医面色一白,立刻换了一种说辞。
赵晏冷声问:“到底是什么?”
御医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臣,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啊。”
——不是不知,是此事涉及宫廷隐秘,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掉脑袋。
“能医治吗?”赵晏不耐烦同他罗皂,直接问。
“这,这,臣只能尽力一试。”
赵晏不说话,招手示意其他御医上前。
御医们一个个近前为皇帝诊脉,个个摇头,面露难色,只说自己不知病因。
一个姓刘的御医诊脉后却道:“殿下,陛下这不是急症,而是中毒。”
“中毒?”赵晏眼神微变。
“是。”
在场的其他重臣纷纷变了脸色,有几个忍不住问:“是什么毒?中毒多久了?还能不能解?”
刘御医道:“从脉象看上,应该是以乌头为主,还掺杂了其他烈性毒药。中毒将近一个时辰,已入肺腑。陛下年岁大,连日劳累,龙体严重亏损。即使侥幸能解毒,只怕也……”
赵晏应声问:“也怎样?”
刘御医犹豫了一下:“神志不清、长期昏迷,不能理事。”
“深宫之中怎会有毒?”太子看上去十分地费解,他命御医尽力救治,又使人唤了皇帝的近身太监询问。
皇帝晕厥,焦公公早慌了神,淌眼抹泪,连呼冤枉,又惊呼道:“是了,虞娘娘,肯定是虞娘娘,陛下这几日都和她在一起,今天也只喝了她递来的茶。”
“当真?”太子皱眉,甚是忧心的模样,“父皇连早膳都没用吗?”
“千真万确。陛下昨晚睡得迟,又不愿耽误了早朝,只喝了半杯水,就匆忙上朝了。”
太子沉吟不语。
在场的朝中重臣越听越怒,建议拿虞氏问罪。
太子从善如流,令人前往西苑控制虞氏。
西苑里,虞氏甚是镇定。她盛妆而坐,见到前来捉拿她的人,不慌不忙,只问了一句:“这么多人来抓我,是赵炯死了吗?”
赵炯是皇帝名讳。她直呼皇帝名讳,还这般态度。
“大胆!竟敢对陛下大不敬!”
虞氏冷笑:“我都敢毒杀皇帝,还怕大不敬吗?”
众人大惊失色,相顾骇然。
虞氏却道:“他死了吗?没死也差不多了吧?带我去见他。”
——那毒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珍藏许久,在畜牲身上试验过,就等着这一天。她亲眼看见赵炯喝下,他还能有命?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发作了。
前来捉拿她的侍卫不敢做主,匆忙去请示太子殿下,将西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明。
听了侍卫禀报,赵晏当即下令:“把她带过来。”
两刻钟后,虞氏被带到了内殿。
在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宠冠后宫、经历传奇的美人,被她容光所慑,又碍于是后宫内眷,不敢多看。
此刻皇帝刚被扎针、灌药,呕出了几大口黑血,面如金纸,唇色发紫,呼吸微弱,意识全无,眼见是不行了。
想到太子不便询问父亲的妃嫔,有朝臣直接开口呵斥:“虞氏,你到底下的什么毒?早些说出来,或许还能从轻发落,留你个全尸。”
虞氏冷笑:“那毒至少混合了六种毒药,让御医们慢慢试吧。只怕赵炯活不到试出来的时候了。”
“你——大胆虞氏,陛下待你不薄,你居然恩将仇报、毒害于他?”
虞氏“哈”的一声笑了,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平时的娇媚,只有无尽的恨意:“待我不薄、恩将仇报?”
她转头看向赵晏,一字一字道:“太子殿下,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不等赵晏回答,她就摇一摇头,满脸遗憾:“真是可惜,我本来以为,能熬到你被废,昱儿当太子。到时候我再下手,毒死赵炯,过一过当太后的瘾。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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