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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为夫人寸心如狂(49)

作者:藤鹿山 阅读记录


“你们方才说的可是乐嫣?我就是她是这般!自小便是这般蛮横,得理不饶人的!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丑事了?也说给我也听听。”

郑玉珠敏锐且多疑,见是自己不熟悉之人,当即不敢再言。

反倒是周围人撺掇着郑玉珠起来。

孙相家的孙女更是同郑玉珠说:“这是义宁县主。”

语罢又偷偷朝郑玉珠耳畔低声道:“你无须担忧,她听说与你家嫂子最不对付,最得宫中太后看重。”

郑玉珠听闻,眼中的警惕也没了,反倒升起几分欣喜来。

最得宫中太后看重?

郑玉珠素来知晓自己无法与乐嫣正面对抗,无非就是输在一个出身,可如今似乎叫她见到一线希望来。

若是宫中太后也厌恶起乐嫣……

郑玉珠见县主与自己过分的热情的模样,便也不推拒,被义宁县主左右一个右手一个携着她一同说笑一同往内厅走去。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处清幽之地。”

玉珠这回更是小心谨慎,措辞不出差错,绵里藏针说起方才说的话,一群人跟着正是兴起,忽听前方转角的风亭里传来问话——

“你们一群小娘子,说什么话这般热闹?”

“依稀听着是说淮阳侯夫人之事?”

只听前面阖起来的寒帘内传出这般一句。

郑玉珠面色微白,猛地察觉自己今日言行有些鲁莽了,如何能在旁人家主人家说起这事儿来?可不待她反应,寒帘被婢女缓缓卷上。

玉石台阶凿雕着花鸟祥云,雕梁画栋风亭之内,方才掩着五彩毛织寒帘格外清默,不声不响的叫人以为什么人都没有,这般一掀开,内里小小一方亭子,竟是坐满了贵女命妇。

一个个娘子妇人皆是梳着巍峨高髻,裙裾曳地,金簪玉饰华丽。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人,上身穿着天水碧贡缎镶花边圆角短袄,下摆露出一截层层叠叠宛如神妃仙子般的栗黄留仙裙,梳着望月惊鹄髻。

那人只安静垂手,坐在那里饮着茶,竟活脱脱像是从一卷仕女古画中走了出来。

如此美艳,不是乐嫣还能是谁?

郑玉珠面色一白,心中暗道一句大事不妙,乐嫣今日竟然出来了?

她往日不是都从来不参与这等宴席的么……

郑玉珠心中微慌,心中盘算着,自己若不开口,强迫自己开口不成?

叫后边人来说,如今乐嫣就在此处坐着,谁家要脸面的人敢将方才的私话当着主人面道来?

她连忙侧身退一步,垂手在一侧含笑不语,不曾想她忘了如今自己身出京城,这日更是恭王府设宴,来的都是王孙贵胄,凌驾于规矩之上的人物。

贵人问话,哪里是她想不回答便不回答的?

郑玉珠正想悄悄后退隐与人后,身后方才还与自己一同交谈的义宁县主却上前一步将她退路堵死,那双似笑非笑的眉眼望着郑玉珠,冷冷一笑。

“郑娘子,没听见老太妃问你话呢?方才你说的淮阳夫人那些好笑的事儿,再说来给几位老王妃逗逗趣儿。”

郑玉珠一听,被如此指名道姓,登时额鬓间便被汗水浸湿,想退缩已经是不能。

奈何自己要是真敢将这话说出来,这回无论说真话假话,背地里谈论自己嫂子,只怕一个多舌恶毒之名是跑不了了。

得到这群贵人心中不喜,自己以往的努力全数白费,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郑玉珠想明白过来,瞬间眼眶微红,纵使满是憋屈不愿,却只能朝着乐嫣方向投去求救的眸光。

她笃定乐嫣没听见自己方才的话。

乐嫣再是生气也该明白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儿。

自己名声坏了,日后姑母锦薇入京,处处受人刮落,焉能放过她?

乐嫣欺负自己,在自己姑母面前,不还是只能伏低做小。

乐嫣安静的坐在那里,扬唇浅笑:“表妹方才说我什么呢?我依稀听了一些,说我同侯爷后宅的私事?这等你兄长与你嫂子的私事儿,你如何往外说?”

她重点咬紧‘私事’这二字,便是将一个搬弄是非,往外搬弄消息的罪名扣去了郑玉珠头上。

旁人管你说的什么话,如今众人间习惯藏着家丑,丑事儿谁家没有?可谁瞧见有什么不孝子孙将丑事往外搬弄的?

郑玉珠顿时背心凉飕飕的,只觉得乐嫣今日与往常不同,冷清的厉害。

她眼眶微红,一副被欺辱了不敢出声的楚楚可怜模样:“嫂子听错了,方才我只是与她们说旁的事……”

郑玉珠扭头朝孙娘子投去求救的眸光,可众人一听这番,一个个都不敢出来作证。

毕竟一个个娘子瞧着年轻,其实都是精明之人,谁会放着一个表姑娘半真半假的话,去得罪侯夫人?

且此事一看就是郑玉珠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她们如今赶着去作证,上面问话的可都是贵主们,岂容自己胡言乱语?说错了岂非连累自己的名声?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她们怎么就没瞧出这郑娘子的心思狠毒呢?

一群方才还与郑玉珠交好的娘子们如今一个个只恨不得离她远一些,免得自己也跟着遭了罪。

想来也是——一个表姑娘,寄住在旁人家里,竟不安分守己,还想着朝外处搬弄是非?

且还是搬弄嫂子的是非?

这还能安的什么心?

呸呸呸,真是晦气!

乐嫣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孙家姑娘,孙家姑娘一惊之下赶紧连连摇头,朝后退过去。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回答“我什么都没听到”,那还有可能是乐嫣误解了郑玉珠,可这般慌慌张张的神色,再加上一句“什么都不知道”

便等同于间接承认了。

果不其然,孙娘子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朝郑玉珠头来厌恶的眸光。便是上边几位贵妇们也已经好奇在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起自己嫂子闲话来了?这谁家小夫妻没吵闹过的?可没听说谁家小姑子往外人跟前说的。”

乐嫣只能一副受了屈辱的模样,与几位长辈诉苦:“这是我们府上表姑娘,不是嫡亲的小姑子,却是同我丈夫一同长大的情分,往日里兄妹二人感情好的紧,婆母又护着紧,我是哦一点儿不敢管她,不曾想竟是养出中山狼来了,才叫她出来这般胡闹来了……”

郑玉珠一听这话,简直是乐嫣刻意往她头上扣屎盆子,还是句句恶毒的罪名。

她如何能任由这顶屎盆子扣下?

当即便提高嗓子,满是梨花带雨:“我知晓我得罪了嫂子,惹得嫂子不开心,还请您饶我这一次,这般多的人,您是主母,传出去日后……”

乐嫣一时没忍住,按捺住了想要一巴掌就抽了上去。都这个时候了,如今她这张嘴还这般能说会道。

她盯着义宁嘲弄的眼神,勉强压住浑身的颤抖。

“你本该由着你父母教养,只可惜你父母早已逝世,婆母亦不在京城,只能叫我这个嫂子勉为其难替你父母教教你了。”

乐嫣笑着出列,趁着如今还是她嫂子的身份,挥手叫一旁等候许久的婢女将郑玉珠拉着往后院去。

郑玉珠仿佛看透了关键,乐嫣这日如此冷静,一切如此凑巧只怕是早早有备而来。

既是有备而来,自己这般被带下去,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知晓如今上首坐着的都是太妃王妃们,一个个往日最爱颜面之人,乐嫣必定也是不敢闹大的。

闹得大了,顾及面子,这群贵人只怕都要动手劝说了。

“几位太妃王妃面前,嫂子你想残害我不成?!”

乐嫣直接对着跟来的手脚粗壮的仆妇道:“切莫惊扰了太妃们,带她去后边儿请喝茶,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番撕破脸的做派将往日与郑玉珠交好的一群小娘子们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好在世子妃长袖善舞,连忙招呼众人往花厅中流觞曲水,吃蟹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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