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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煌(97)
作者:二朱旧局 阅读记录
而距离罗汉床不远处,段怀悯则执笔伏案,奏折堆积如山,他慢条斯理地过目、批阅。
忽然,殿外传来声音,是追风:“段大人,卫郎中令求见。”
卫潇每日这个时辰,会来禀报周祐樽一日所行、所言。
段怀悯瞧了眼仍在酣睡的瑶光,起身掀帘走出暖阁。
卫潇踏入殿内,有些诧异于其并未待在暖阁。他恭谨地行礼,“下官参见国师。”
“周祐樽如何?”
“回国师,陛下今日可食无垢天,醉生梦死。”卫潇答道。
“上回他用无垢天,是十日前?”段怀悯问道。
他下令,周祐樽每十日可食一次无垢天,可令其断不得其瘾,又日日受蚀骨灼心之苦。
“正是。”
这自然是虚言,卫潇每日都给周祐樽带少量无垢天。如此,久溺毒物的帝王对其已是言听计从。
因周祐樽已被幽禁,陈公公也被被调离其身侧。段怀悯并不愿重用他这个黎州卫氏之人,便勒令他继续待在帝王身边监伺。
但无妨,正合他意。
他随段怀悯来到帝都,入仕途。本就是为了……取而代之。
“国师,太后今早来过。”
太后为北顷已逝老衡王的王妃,膝下无子,便将周祐樽养于膝下。而周祐樽生母则为胡人,故才催生出其血统不正的话本。
“她去做甚?”
“她带着崔美人,称想见陛下。”卫潇缓缓抬头,察觉着段怀悯神色,“大抵是想令陛下留下后嗣。太后还称国师代陛下监国,是社稷之福。”
段怀悯剑眉几不可见地蹙起,“退下吧。”
“遵命。”
……
瑶光悠悠转醒时,见暖阁内无人,唯见珠帘微漾。她趿鞋走到珠帘边,遥遥望之,段怀悯背影亦如松竹。
她不敢露出身影,只贴在黄花梨木的柱子边,听着外头二人的清谈。
虽仅有几句话,却也能知晓周祐樽处境十分不妙。瑶光确信段怀悯是在故意折磨无权的帝王。
她摸不准段怀悯下一步想做什么,只是心中不安慢慢扩散,直至五脏六腑。
段大人或许真的将称帝。
可大景周氏江山两百余年,虽然气数衰微,却尚有旁系郡王无数,如今贤王已反,不少郡王也投奔于他。
即便段大人有虎符在身,可若无周氏帝王为名号令,那些将领又如何听任调遣。
瑶光懂的不多,可她看过不少书籍,加上在宫里耳濡目染。今日听了赵灵犀一番话,也能分析些形势。
正思忖间,脚步声渐近。
女子疾步坐回罗汉床,拽起薄衾就躺了回去,佯装未醒之态。
段怀悯站在珠帘前,只字不言,低头瞥了眼歪放的云锦鞋,素白的锦袜也凌乱地摔在一尘不染的地面。
他缓缓走至罗汉床边,半蹲下去,女子侧卧,面朝着外。段怀悯清晰地看着她双眸紧闭,恍似当真睡着。他乌眸沉寂下去,薄唇翕动:“离离。”
瑶光这才张开眼睛,盈盈秋水里透着恍惚,打了哈欠,才嘶哑着嗓音唤道:“大人……”
“刚醒吗?”
“……”瑶光觉得他此话问得奇怪,明明是他“唤醒”自己。难道,他发现什么了?猛然间,她想起什么,慌忙坐起,朝地上望去。
瞧见那纷乱的鞋袜时,她娇小的身躯微微一颤。
床边的男子却笑了,他起身抬腿,一腿屈膝半跪在床上,另一腿仍撑在地面。
男子俊美无俦的脸瞧不出什么情绪,他盯着床上无措的女子,“离离,你总是那般惧怕于我。”
瑶光盯着覆在腿上的薄衾,上面绣着的精美万寿纹,被菱花窗筛得斑驳的碎金洒在上面。
可那些金曜被幽影缓慢地遮蔽住,男子倾身靠近她。
瑶光抬首,段怀悯的脸凑得极近。
他一手撑着床沿,月白色锦衣如雾若云显现出其松姿鹤骨。
“为什么?”
男子的声音极轻,像是晨时远山的钟鼓,若隐若现。
瑶光最惧他如此,完全猜不出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她轻抿樱唇,“适才瑶光听见大人与人商谈国事,觉得不该听,怕您……怪罪。才假装未醒。”
“这半年我何曾责难过你?”段怀悯诘问着。
“……”女子沉默。
男子眸中阴郁渐浓,他的唇覆上女子檀口,女子似受惊般要躲开,他抬手揽住她的肩,愈加炙烈地去吻。
第86章 夜寒
瑶光挣脱不得, 唯有一如既往地去承受,却没有迎合。男子的绵绵情意白白散尽,也无法挑动她一丝欲。
段怀悯顺着女子朱唇慢慢朝下, 至她修长的颈项、锁骨。馥郁兰芳教他贪恋痴沉, 却也无法令他心中恼意消散,女子如木偶般任他摆弄,却一动未动。
他粗蛮地去解她绢衣衣带,几乎是将那衣裳撕扯下去。曲红色的肚兜暴露在西沉的日光里, 海棠微雨的绣面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旖旎。
段怀悯很喜欢她的这件肚兜,艳丽到有些俗气,与他的离离并不相配。可却能将她衬托得肌肤胜雪,亦能勾他欲海起涟。
修长的手指抚摩着肚兜上的海棠花,花蕊绽放雨露斑斑。
段怀悯曾数次这般与瑶光交颈缠绵, 时常地,她会被他挑起欲念。可今日, 她甚至不及初时, 只是僵硬地坐着, 无声无息。
手攥皱了那朵海棠花, 段怀悯停止吻她, 抬眸问道:“为何不动?”
男子谛视着她。
瑶光承接着他的目光, 她身上只余一件肚兜, 肌肤上残存着他的气息。
这一切不过司空见惯。
他随时可以与她欢爱,无论何时何地, 只要他想。
她却永远只有依顺于他。
“因为,您动怒了。”瑶光极轻地说出这句话, 唇齿间尚存着丝丝疼痛,“瑶光害怕。”
说完, 她又垂下头去。她知道,他就是因为自己畏惧他,才会恼。
可是,她真的害怕。
“与我交欢,令你害怕吗?”男子星眸如钩。
“……”瑶光不言,这如何去说。她知自己方才的话是火上浇油,可却难得倔强地没有认错。
“说话。”
瑶光察觉到他的不耐,她朝后缩去,抱膝靠到了角落里。
“您……别生气。”终是小声地开口,末了又道,“嘴疼。”
段怀悯见她如此楚楚模样,眉间若蹙,于床沿坐下,一把将她拽到跟前,语气生冷道:“抬头。”
瑶光慢慢抬起头,樱唇上果见一星猩红。
男子冰凉的指尖触上那抹伤处……
忽然,外头传来追风的声音:“段大人,有人来报,贤王昨晚又攻下月城。”
……⑧148一6酒6三
是夜,秋夜寒凉,露浓沾衣。
瑶光待在寝殿,于床上辗转反侧。白日她或许不该去观星殿,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服段怀悯放出周祐樽、燕啸。
反而还惹恼了他。
殿内安神香的气味泛滥,令她深感平静,外头偶有鸦鸣,分外凄切。
她有些期盼,段怀悯今夜不要归来。
倏地,门外响起一阵步履声,宝来出现的门口:“神女,崔……崔美人在宫外,说要见您,怎么也不愿意走。”
崔美人?瑶光想起那个韶颜稚齿的少女,不觉蹙眉,“我与她素不相识,她见我做什么?”
“奴与她说了,可她就是不愿意走。倒是有要事,还在外面磕头呢。”宝来似有些于心不忍,“好像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
瑶光虽想不出崔美人能找自己做什么,可还是让人将其请入正殿。
她披上一件妃色斗篷就去面见了。珠辉明灿的殿内,崔美人小小的人儿站在中央,看起来颇为无措,秋夜寒凉,她却只着一件罗衫,发髻凌乱,额头上也一片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