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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煌(96)
作者:二朱旧局 阅读记录
……
张丞相离开时,晌午已过。瑶光带来的膳食早已凉透,所幸钦天监有厨房,陈公公命人提着去厨房了。
瑶光则趁着这个工夫走进观星殿,经年未来,里头仍旧净几明窗。
今日她所着的曲红百花裙略长些,总是忍不住敛衽而行。她行步甚慢,掀开珠帘时,就见段怀悯手执奏折,拧眉批阅。
“大人。”她唤道。
声音一如春日的暖风,消散了男子眉间阴霾。
他置下奏折,抬首:“离离,你怎么来了。”
瑶光朝轩窗边的香案望去,见那边青烟即将消弭,便走过去打香篆。
“我给大人送午膳。”许久未做的活计,却似刻在骨血里,极为娴熟地做好,焚香。
瑶光忆起两年以前,她哪里会打香篆这等风雅之事,是夜里自己偷偷练了许久,才能做得那么快。
可此番回来后,她再也没有为段怀悯焚香、洒扫。
她不再需要做婢女之事,她自己也未曾主动做过,段怀悯也没有命令她做。
他只需她承其恩露。
瑶光将博山香炉盖好,如云缭绕山雾弥漫。
“午膳有些凉了,厨房在热。大人再等一阵。”瑶光重新走回书案边,恭顺道。
男子墨发高束,丰神俊朗,月白色吉祥暗纹锦袍将其衬得越发芝兰玉树。他凝视女子一阵,忽而道:“我不饿。”
瑶光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他又盯着自己瞧半天,还以为他又想……做什么。
自上回癸水去了。段怀悯每晚回荧惑神宫,都会找她索欢,说尽些不能言的私话。
令她难以推脱。
只是若夜里床笫也就罢了。她真的很怕他在这儿又要行事,待会还有宫人送午膳。
又是午时,她实在是不喜欢青天白日里行事。什么都看得真切……
“大人近日焚膏继晷劳心费神,更是要保重身体的。”瑶光说着走到他身后,有些生疏地替他揉按太阳穴。
赵灵犀今日之言盘桓在耳,她知道自己只是段怀悯的宠姬,要做的唯有讨好他。不该管旁的事。可,可是如今形势似乎不妙,若贤王真的攻来帝都,段怀悯是活不成的,她的结局也只有一死。
故瑶光想试着劝段怀悯的,可那些话却也不能贸然出口,唯有谨小慎微,寻机会故作漫不经心地提出。
屋里溢香满盈,金秋气爽。段怀悯靠到椅背上,双目轻阖。女子并不懂乔摩之道,似白玉雕琢的手指微凉,轻柔地按压在前关处,绵绵软软。
他有些沉溺地享受着。
女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待会大人用过膳,瑶光服侍您昼寝。”
第85章 午后
男子抬起手, 攥住瑶光一只柔荑,抵在唇边,道:“离离是嫌昨夜不够。”
“……”瑶光被此话激得姣容绯红, 她有些嗔怪地说, “大人,我只愿您能好好歇息一番。您怎么总是,总是说那些事。”
说罢,她想把手抽回来, 可段怀悯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将她拽倒至怀里,女子鬓发间沾染几点金桂,浅薄的幽香萦绕。
比燃得正盛的乌木沉香要勾人许多,段怀悯揽着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 “好,不说那些, 离离想说什么别的事?”
“……没有。”又是这样。瑶光兀自摇头, 她怯怯地迎上段怀悯审视的目光, “近日帝都发生太多事, 瑶光只是见大人夙兴夜寐, 特来陪伴。”
说完, 外头好似有宫婢行经, 轩窗半开。瑶光赶紧低下头去,好似做贼一般。
段怀悯见她如此羞赧, 轻笑一声,伸手抬起她的脸:“无人敢往里看, 放心。”
“……”瑶光微微别开脸,躲开他的桎梏, “大人,还是先用午膳吧。”
男子垂眸睨了眼适才扼着她下颌的手,视线又落在瑶光微红的脸上,“好。”
……
热好的午膳很快就被宫婢送来。瑶光掀开珠帘走出去,令其把漆木食盒放在外头的黄花梨木圆桌上。
宫婢掀开食盒,正欲将饭菜取出。
“你退下,我来。”瑶光已经走过去,如此吩咐道。
“让宫婢做吧。”段怀悯在暖阁里说道。
二人静默地用完膳,又有宫婢端来香茶、热水以供漱口净手。
段怀悯用素净的布巾擦着手,对一宫婢道:“取套裖褥来。”
瑶光闻言,有些懊悔说要服侍他昼寝。她低头看着自己鹅黄色的百花裙面,上头绣着百花纹样,繁复精妙。
“大人。”妙龄女子小声唤道,“要不要出去走走消食?”
……
金秋时节,桂花浮玉。
瑶光走在前头,她嗅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顿觉愁绪消减大半。路经一树金桂时,她止住脚步,想摘些桂花,可下头却不见花,大抵是被宫人采去了。
唯有上头一簇簇金灿灿的。
踮起脚朝上,却还是够不到。身后步履声渐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而易举地采撷下满簇桂花。
无声地递到女子怀前。
瑶光愣怔一下,才欣喜地接过,桂花纷纷点点坠下,香气泛滥在空气里。她从怀里掏出丝帕,珍惜地将整簇花包好。
正午扶光晖曜,倾照在女子姣容盛鬋,乌黑的云鬓上似染上层光晕,她眉眼含笑,桃李之艳。
笑靥落入段怀悯眼中,心头一震。
瑶光极少在他面前笑得如此酣畅,不是刻意的讨好卖乖,就是牵强、无意义的浅笑。
不过是一簇金桂。
“多谢大人。”瑶光捧着用丝帕包裹的桂花,笑着说。
“你要花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带回去……做桂花糕。”
“你都未想好做什么。”男子垂首看着她,目光幽深,“何故如此喜不自胜。”
瑶光微抬眼眸,有些茫然,但很快又笑了:“因为,这是大人第一次为瑶光摘花。”
桂花簌簌而下,风涌过,拂动女子鬓发,她衣袂飘飘,似画卷中的巫女洛神。
……
回到观星殿的暖阁,里有那张罗汉床上已经铺好裖褥,锦面上大片万寿纹,柔软似云,还散发着一股炙晒后的香味。
瑶光将那花轻轻摆在窗边的香案上头。又去望段怀悯,却见他朝自己走来,不禁又僵站着。
适才在庭院,她故意说了讨好之言,不过即便是以往,她也只是假装可怜、娇弱地乞求他。
从未佯装自己……心悦于他。
瑶光接到花时确实是欢喜的,可那,大约只是单纯对花甚是喜爱吧。若是宝来替她摘下,她大约也会言笑晏晏。
男子已来到她跟前,他什么也未说,就低头解开瑶光腰间的黛紫色腰带。
屋子里焚香缭绕,令人安心凝神。
女子也不动,就看着腰带被段怀悯随手晾在一旁的云母屏风上。很快,外裳和百花裙也被他轻易地褪下,抖动间几片小小金桂坠落在地上。
瑶光等待着男子置好衣裳,接下来他大约会令自己去榻上、或者抱她上去,然后压着她云雨……
夜夜如此还不够,连白日也要如此。瑶光虽不及以往那般抵触此事,可却不喜花样。
这白日里,于她而言不算是寻常。什么都能瞧得清,她不敢看的。
“去床上。”
“……”瑶光愣了一会儿,才顺从地坐到床上,正欲弯腰脱鞋。月华之韵的男子却在她跟前半跪,十分娴熟地替她褪下鞋袜。
他骨节分明的手将锦袜叠得整齐,塞在女子云锦鞋里:“离离,睡吧。”
“……大人不睡吗?”
……
夕阳从窗格漫入,袅袅烟雾在日烁里慢慢消弭,香味却在屋子里弥漫。
漆木雕花的罗汉床上,女子侧卧,云鬓未卸,容颜姣美,薄衾覆在身上,勾勒出其纤纤楚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