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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掌柜的车刚过桥,村正就问沈二郎:“你不是说长安不缺柿饼?”
沈二郎:“长安确实不缺柿饼。但这是喜儿种出来的。周掌柜认为喜儿乃有福之人,她的果子必然带着福气。”
村正想喷他一脸口水,喜儿转向他:“不信?”
谁敢不信啊。
以前沈二郎什么样,他又不是没见过。村里人其实也不信“冲喜”有用,偏偏沈二郎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安阳最擅长种果子的果农也没能种出大石榴,这一点也无法解释。
村正:“喜儿,明年给我留几株柿树。我种北边荒地里。”
金宝的母亲宁氏忍不住问:“能不能给我两根石榴条?金宝的小舅回来了,过了年成亲,我想种在他院里。”
石榴多子多福吗。喜儿点头:“可以。回头我就剪石榴枝。”
有村民闻言也想要两根。
喜儿打量他一番,看得对方头皮发麻:“之前我家削柿子皮的时候你不在吧?”
村民连忙表示不要了。
喜儿满意了:“我不止一次说过,谁帮我干活我给谁。一个个还不信!不要想着偷我的。我的石榴跟你们的不一样。除非你们种出来不拿出来吃。”
村里人还指望喜儿带领他们赚钱,谁会为了一根果树枝得罪她啊。再说了,喜儿也不是吝啬不给。今天没要到,回头有机会帮她干活,或者去园子里帮她挖几个树坑再要也不迟。
然而就有人不怕得罪喜儿。
喜儿果林四周的沟里有水,喜儿把切下的石榴枝扔沟边浸泡,第二天就少了六根。
除了有为和金宝谁都不知道喜儿锁园子门的时候会在门里边撒一层土。金宝没有想过告诉他爹娘是因为他忘了。有为觉着没必要告诉自家人,自家人进去摘果子又不算偷。
翌日清晨,喜儿打算进园子修葡萄树,到门口就看到两个脚印。喜儿确定昨天锁上门之后没人进来,因为没人找她拿钥匙。
喜儿叫沈二郎出来扶着她跳进去就查柿子。柿子种在沟边,没看出柿子少没少,先发现她昨儿扔下去的石榴枝乱了。
沈二郎扶着她出来:“你觉着是谁干的?”
“脆柿没了,沟边这些柿子得捂,咱家门口树上还有,好吃懒的人不用进来,更不可能偷石榴枝。”喜儿指着门里边的脚印,“出来的时候鞋上肯定有细土。你能看出来吗?”
沈二郎根据脚印学贼人走路,本该落脚的时候突然停下,叫喜儿蹲下看看他脚下方有没有细土。
喜儿点头:“有一点。”
沈二郎:“往村里去?那就不可能是外村的。也不是村里或村西头的人。那边的人大黄不熟,脚步听起来陌生,他们半夜过来大黄一定会叫。”
喜儿走到自家门口朝西指。
沈二郎摇头:“不可能是金宝家。你都答应给宁氏两——”随即明白过来,“有为!”
有为戴着帽子出来:“舅舅有何吩咐啊?”
沈二郎在他耳边交代一番,就叫他去隔壁。
有为不喜欢他二叔,后来钟老二搬走了他也不常去金宝家。这就导致宁氏看到他以为喜儿或者二郎要打他,下意识朝外看。
宁氏的神色过于明显,有为很无奈:“我找金宝啊。”
金宝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小叔叔,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冷吗?”
“带你玩儿去。”有为给他系上衣带,拉着他撞开隔壁的门,不等他大堂姐反应过来就跑到钟老三偏房。有为从偏房出来,金宝从厨房里找到几根树枝。
有为拽着金宝就往外跑。
俩孩子动作太快,他们到门口钟老三的女儿女婿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追出来。
宁氏和钟文长听到儿子的声音跑出来,差点撞到慢悠悠走过来的喜儿和二郎。宁氏拉着相公停下:“出什么事了?”
喜儿接过金宝拿到的树枝,转手递给宁氏:“眼熟吗?”
宁氏没种过石榴,但跟沈伊人进过园子帮喜儿薅草。沈伊人嘀咕,喜儿园子里的草都比河边的草绿。宁氏仔细看看确实如此,她薅回家喂羊,羊很喜欢吃,她就不觉着是帮喜儿干活。沈伊人一进园子她就跟过去,次数多了,很熟悉那些果树,打眼一瞧就认出那是石榴枝。
喜儿叫有为找村正。
钟老三的长女毫不心虚地问:“上面写你的名了?”
喜儿:“没写我的名,但这些树枝能跟我昨天剪下来的石榴树对上。我还知道是你偷的,不是你相公。”看向钟老三的女婿,“叫女人偷东西,你算什么男人?”
男人气得脸色涨红想动手。
钟文长提醒道:“我劝你不要跟喜儿婶动手。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氏瞪金宝的爹,提醒他干嘛。
第63章 逐出清河村
村子小的好处就是喜儿这边还没说几句话, 村正就来了。
二郎拉着喜儿的手臂后退,一切交给村正处置。
几根石榴枝没构成犯罪,又不是偷牛, 轻则坐牢,重则斩首。可是也不能轻轻揭过,否则村中懒汉有样学样, 沈二郎还不得举家搬离清河村。
清河村以前后面有山,前面无水, 可称不上背山面水好福地。河是钟子孟出钱修的,沈二郎在此安家落户也是因为钟子孟和沈伊人在这里。钟子孟祖籍在长安,沈二郎若叫他回长安, 钟子孟定然乐意至极。
思及此, 村正转向钟文长:“骑你大伯的驴,跟我儿子去汉阴郡把你三叔找来。”随即转向另一边,瞧见韩得明的父亲, “你辛苦一趟,把他们村村正找来。”
钟老三的长女忙问:“什么意思?”
村正:“你相公不是清河村的, 你也不是我女儿,我管不了,得找管得住你们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喜儿脱口道:“没问题!”
“少说两句!”村正瞪她。
喜儿瞪回去:“我是苦主!”
村正噎了一下, 被那俩不懂事的气忘了。
殊不知偷石榴枝非个人行为。
葡萄结的少,喜儿种了两年也没结几个, 很多村民潜意识认为葡萄娇贵不好打理。喜儿的桃喜人,但找她买桃就有桃核,所以桃树不稀罕。柿子树和枣树也不是稀罕物, 好多人家都有。那么只剩樱桃、杏树和石榴树。樱桃好吃树难栽,杏吃多了伤人, 杏也不如石榴贵,喜儿自己都没种几棵,既然要偷当然得偷好的。有人就瞄上喜儿的石榴树。
帮喜儿干活就能得石榴枝,可村里有些人不想帮喜儿干活,喜儿果园栅栏门不高,踩着小板凳就能跳进去,这些人又不想得罪喜儿,便撺掇钟老三的长女和女婿进去偷几枝,他们在外面守着。
钟老三的长女不傻,也不敢明着得罪喜儿。不巧那几人跟曹氏臭味相投,钟老三的长女挺喜欢她们。这几个老太婆帮她分析,喜儿的石榴比桃赚钱,桃皮薄只能在安阳卖卖,石榴皮厚可以拉去长安。长安的物价得是安阳的三四倍。钟老三的长女由皮蛋推断出长安物价不止是安阳的三四倍。
喜儿说过她的石榴她认识,要是拿去婆家种呢。长安不止两家酒楼,梁秀才可以找别的买家。想到这里,钟老三的长女心动了。
喜儿又说过,谁给喜儿面子,喜儿给谁面子。
金宝的舅要成亲了,金宝母亲希望弟弟多子多福,看在金宝母亲帮喜儿打理果园的份上,喜儿也不可能剪小石榴枝。
喜儿的大石榴很宝贝,除了金宝没人吃过,甚至很多人无缘得见。机会难得,大黄还没叫唤,此时不偷更待何时。
第一次偷东西的人心理脆弱不经吓,钟老三的长女供出那几个老太婆,紧接着又说她平时不出来,压根不知道喜儿的石榴卖了多少钱。桃比石榴赚钱也是她们几个说的。昨晚她们几个就在路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