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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读书郎(507)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李贽也不接对方的话茬,他更想看看李贤是如何为陈恒的‘巧合’做辩解,便摆手让太子先说事。

“先前孩儿不懂父皇的用意,只一心凭着自己的见识说事。俊儿前几日突然跟儿臣说起陈大人之事,却叫我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来。”

听到李贤这般说,李贽当下来了兴趣,在御座坐直身体,出声道:“说说,朕的太子想明白什么?”

李贤昨夜已经准备好一整套说辞,可瞧着李贽当下的神色,又觉得这些话不免繁琐。此刻与其长篇大论,不如单刀直入来的更好。

“连地方县令都能想明白事情,戎马一生的父皇,岂能想不明白?”此话一出,顿时让李贽眉开眼笑。见到李贽的这般神色,李贤信心大足,又接口继续道,“陈大人远在地方,一心只想着松江的百姓。这是他的长处,亦是他的短处。”

“松江百姓是大雍子民,难道两湖、两广之地的百姓不是?江西道、山西山东等地百姓久受匪兵骚扰,父皇有意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为人子、为人臣,当排解万难,迎头而上才是。”

见到李贤说的如此恳切,真是一下击中李贽的心思。后者当即笑道:“正是如此。太子,你真当朕不知江南百姓徭役之难?可匪兵一日不除,江南一地偏安,对天下来说又有多少益处?孰轻孰重,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

真要按这个说话来解,事情也说得通。毕竟只要一战功成,大雍内部至少得个五十年安定。这样的内部环境,又有一干成长起来的文臣治世,还有陈恒这样的后起之秀做接力。换了任何一个帝王来,都会对剿匪之事心动一二。

至于失败?人性的短处,不止是寻常百姓喜爱投机取巧,连帝王将相也逃不过。人活一世,大多时候,都逃不开一个‘赌’字。差距只在于,你是否有上桌的资本和筹码。甚至说,帝王将相的赌性,远比一般的百姓要浓。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赢家。

“那按太子所言,这持行所言所行之事,是对是错?”

知道李贽这话意有所指,李贤当下放言道:“不对也不错,他只是尽了臣子的本份。”

李贤这话,即是为陈恒开脱,也是为自己之前在朝堂上的顶撞,找了个合适的说辞。

这般开脱之语,李贽却是相当受用。他已经明白太子的心意,又问道:“那你说,朕是该赏他,还是罚他?”

“父皇,依儿臣所见,该赏才是。”李贤胆子真是大,这个时候,竟然还敢为陈恒请功。

李贽露出古怪的笑容,问道:“这是为何?!朕让他下到地方,是让他好好锻炼自己。他治理松江虽有功,却自持功劳,直接顶撞朕派下去的钦差。朕不罚他已经算是开恩,你竟然还要朕赏他?”

“太宗有言,兼听者明,偏信则暗。朝中有陈大人这样肯直言的纯臣,才能广开言路。不至于让父皇,整日只能听到一、二大臣所言。”

关键时刻,还是李贽的偶像更能派上用场。将大名鼎鼎的李二凤搬出来,李贤的一番话,更说的李贽开怀大笑,连声道:“好好好,那你说朕该赏他什么才好。”

李贤亦是早有准备,直接道:“父皇赏他一枚令牌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

李贽大笑之时,也是相信了。陈恒跟太子李贤意见相同,完全就是巧合。今日这番父子谈话,实在是有趣的很。

李贽高兴之余,忍不住走下御座,拉着李贤的手来到殿门前,望着广阔的奉天广场,朗声道:“贤儿,你是朕的太子。大雍的天下,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你当父皇真不知道此事凶险?朕是恨不得把一个去除弊害的大雍交给你。你性子柔和,少了些杀伐的果断。这是朕心爱的地方,也是朕担心你的地方。”

“朕时常在想,若是将来我不在了。把这些祸害交代你手里,你要怎么收拾他们。”李贽说着,自己就叹着气,“朕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跟俊儿啊。”

李贤哪敢说再多的话,听到这,亦是露出感动的神色。

说到底,他只是太子,是下一任的皇帝,何必跟李贽闹别扭?眼下当家的,还是李贽这个父皇。贵为太子,在皇帝面前,偶尔也要自称一声儿臣。

“是儿臣让父皇操心了。”

“你我父子,说这个做什么。”李贽得意的哼声道,紧紧拉着李贤的手,豪气道,“你就好好看着吧,看着父皇会将一个什么样的盛世交到你跟俊儿手里。”

事情发展到这,陈恒的那份书信,便不再那么重要。等它送入宫中,李贽只匆匆看过几眼就丢到一旁。他也知道陈恒所言非虚,松江百姓一轮又一轮徭役下去,确实容易让百姓发出怨言。

可民众有怨言,那不是你陈持行的过失吗?朕让你下去治理地方,就是让你解决这些事,为朝廷尽忠职守才是。你跟着裴师学习多年,难不成这点平息的本事都没有?

一道旨意打回陈恒的密信,李贽却没有责罚太多。更是真如太子李贤所言,赐了一块令牌给陈恒,又令他协助史鼎,整备好军需物资,兼领一个军营参赞。

……

……

又过十日,赶在六月初。远在松江的陈恒,收到这份旨意时,自己也是傻了眼。不是,陛下,我才跟忠靖侯闹过一场,你还让我协助他料理军需。

那之后,万一……万一打了败仗,问题是在我头上,还是算在对方头上?

陈恒有意请辞,可皇命已经压身,他是想抗旨都不成。烫手的御赐金牌在手,陈恒再拿过岳父林如海带回的书信。

他此前对史鼎多有疑虑,除了找岳父打听此人风评外,更是着重寻问起此人在京师的人际关系。

林如海的回信倒是详细的很,将史鼎家里的情况介绍一遍后,又特意说了些明面上和暗地里的人际往来。这些都是好打听的事情,陈恒看了半天,却发现一个疑点。

林如海在信中说,史鼎虽跟四王八公的子弟多有交好,唯独跟北静王水溶,曾因一个京城歌女发生过矛盾。半个京师的人,都知道史鼎跟水溶私交不好,连偶尔四王八公的集会上碰到,也是各走各的道。

陈恒看到这,不禁按下书信疑惑,北静王水溶跟史鼎竟然关系不好?

想到水溶那张见谁都笑呵呵的脸色,以及对方礼贤下士、厚待文人的名声,他实在想不通两人为何会因着一个歌女起矛盾。

可三人成虎,京师百姓都是这般说的,大家久而久之也就默认水溶跟史鼎的矛盾。

就在陈恒思量对策之时,久在松江沉默的贾琏、薛蟠二人,终于找到肯合伙的冤大头。两方人共出资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一同操持香料之事。

今日他们来,是想请陈恒替他们划个地盘,之后好招工设铺。这事,先前就答应好的,陈恒肯定不会出尔反尔。等到写好条子,让他们拿着它去找潘又安,陈恒颇为随意的问道:“你们这些香料,准备如何上京贩卖啊?”

下南洋的货船,可以搭各地商帮一程。但如果连上京都要一道过去,不免增加额外的成本。对方也不是开善堂的,没道理为一个荣国府的面子,就百般讨好。一艘货船,能存货的地方就那么多。但凡少带去一样,都是真金白银的损失。

薛蟠闻言,大大咧咧道:“还能走哪里过。自然是从松江过个河道,然后直穿平安州过呗。这条官道离京师最近,快些到京师,才能把东西都卖出去。”

薛蟠算盘打的也好,早点把东西卖出去,他们才能拿着钱去松江府的船坊下单子。总是借着各地商帮的船只,那不成要饭的了嘛。

平安州?又是平安州?!陈恒听的大疑,直接问道:“这条商路,是何人给你引荐的。”

“没有人啊。”薛蟠颇为奇怪的摇摇头,见到陈恒皱着眉头,忙小心道,“妹……妹夫,啊不,陈大人,这是我跟贾二哥一同订下的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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