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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桥(66)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何东这下不说话了,他看出来这小子今天来定是有事,索性按兵不动,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葛账房临死前,在外面散布了一些消息,说他手中有一本账册,这账册涉及贪墨军粮的事。可你想想,若不是赵有德涉及此案,怎么会让你去查?选中你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查的不好,让你背锅。第二个,查清楚了,借你的手嫁祸他人,横竖你总要得罪人的。只是没想到,你有贵人相助,死里逃生。但如今这局,怕是不好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东连连咳嗽,心中也是有些不满。

一个两个的,不是利用他就是恐吓他,都觉得他这么好拿捏?

蒙刃笑笑,让他稍安勿躁,“我与你不是敌人,当然也算不得朋友,我有自己的目的,来找你,自然是有所图的。”

“你是什么人?”此时此刻,何东可不认为蒙刃还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蒙刃没有解释,而是跟他说。赵有德已经开始对他下手,他今日的药是不是比从前苦?

何东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未曾想药真有问题,“这不可能,我找的熟人抓药,这药怎么会有问题?出了事,他自己也不能好过。”

蒙刃:“抓药的大夫没有问题,卖药的地方也不见得有问题,可你这院子里,若有人想进来,对你的药做点什么手脚,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何东居住的地方,环境尚可,但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有家丁护院。

本领高强一些的黑衣人,翻墙而入,偷窃杀人,易如反掌。

“你也不必怀疑熬药的婆子,她不过是将大夫留下的药,按照吩咐去熬罢了,但这药理被人掺杂了什么东西,她是一概不知的。甚至你一死,这药渣都会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相信,你是病重而亡。瞧瞧,赵有德已经容不下你。”

“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好歹是朝廷命官。”

蒙刃拆穿残忍的现实:“前些日子,你把事情闹得很大,众人都关注这件事情,他自然不敢对你动手。可赵有德是什么人,心胸狭隘,欺上瞒下,你得罪他,他当时不敢又如何?朱家已经对你赔罪,你没有再追究。事态平息过去,也无人再关注你,你又自己说生了重病。一来二去,你忽然暴毙,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更重要的是,何东孤身一人在开封城,前段时间又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出事,压根不会有人为他讨公道。

何东之死,只会如尘埃一般,消失在开封城里,无人在意。

第八十四章 野猫吞药渣命丧当场,众人被蒙蔽失去理智

何东沉默,他想过赵有德不会放过他,却没有想到赵有德现在就已经悄悄下手。

他也想过自己闹了这么一场,总不该是无名小卒,也让人瞧见他的魄力,不该再如此轻视他才是。

可蒙刃的话让他意识到,他前些时日闹的一场,在那些人眼里,就是笑话。

他依然还是那个人人可欺的小人物,谁来都可以踩一脚,甚至这个姓蒙的举人,也能堂而皇之的来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弱势的存在。

他心里满是不甘,充满怨恨,试图站起来反击。

却也知道,此时的怒吼,不过是无能狂怒,什么也改变不了。

何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勾勾看着蒙刃:“说说你的目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蒙刃走到他眼前,搬了把凳子坐下。“你可知,朱长岁抓了白墨存。”

“他抓白墨存做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何东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朱长岁要抓的幕后之人,不会是白墨存吧?

但他佯装无知,并不对蒙刃吐露心声。

来者是敌是友,他眼下还无法分辨。

蒙刃笑着点点头,“是个好问题,我想你心中已有答案。可你大约不知,朱长岁逮住白墨存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朱家对不起白家。”

“此话怎么解?”

蒙刃没有着急为他解释,反倒问他:“何兄,在知道真相之前,可要想明白一件事。如今赵有德要你的命,可赵有德也只是别人的一条狗。他自以为是主子,脖子上却还套着狗链。真正想要你命的,另有其人。”

“谁?”

“陆纯直。”

“何兄之前一心想要追根究底,做了多少事,不是没人知道。赵有德你尚可糊弄,可陆纯直没那么好糊弄。更何况,朱文梓也是陆纯直的狗,你觉得他儿子给你的消息,他会不知道?陆纯直耳目众多,便是自己不出头,该知道的,自有人告诉他。你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只怕早就被他看在眼里。就是我今日来,也担着风险。何兄,从我进这个院子开始,你我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我要问你一句,是想活还是想死?”

院子的门被推开,照看何东的婆子一边进门,一边扯着嗓子喊:“今日真是倒了血霉,哪个缺心眼的,将死猫丢在门口,实在晦气的紧。”

她一边提着东西进来,一边喊:“大官人,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门口多了一只死猫,这都是谁干的?”

何东不言语,蒙刃意味深长的笑,谢过婆子,然后让她去家门口,把那死猫清理干净,便可早些回去。

何东却忽然起身下床,跑到门口一看,果然瞧见一只死猫,但那黑猫他眼熟的很,虽是只野猫,但也钻过他的院子,最爱在他的厨房里偷吃的。

何东把黑猫提溜进来,不顾婆子的阻拦,拿刀剖开黑猫的肚子。从猫的肚子里发现了一些食物残渣,隐约有药渣的痕迹。

婆子不解,何东又跑到厨房,左右翻找。

婆子急忙问他,“你找什么?”

“药渣呢?”

婆子指了指角落里的笸箩框子,“在那,还来不及收拾呢。”

何东冲过去一看,那笸箩已经翻倒,药渣洒出来,显然被动物翻找过。

何东送走蒙刃,最终换了一身衣服赶往白家。

到白家的时候,发现有人不少人围在白家门口砸东西,扔烂菜叶的,臭鸡蛋的,甚至泼粪水的。

那些人嚷着让白墨存去死,说他贻误战机,祸害几十万人命,就该千刀万剐。

别人不知道,何东自然知道这事儿。

此事的罪责是多方面的,哪里是白墨存一人的错误?

说句大不敬,先帝都有过错,怎么能堂而皇之只责怪白墨存。

如今来了这么多人,要讨一个公道,分明有猫腻。

何东还没有想明白,便有女娘冲出来,站在门口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白墨存才不是那种人。他上对的起天地,下对的起袍泽,他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们这是在污蔑他。”

有人不愤,“哪里是污蔑?如今衙门放出风声来,就是白墨存贪生怕死,贻误战机,害得永安城战败,几十万人惨死。朝廷让他将功赎罪,他不知感恩,反而在背后挑拨离间,伺机报复。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去死吗?”

“我可怜的阿爹,上了战场再也没能回来,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我的儿呀,他不过十八岁,都还未成婚,就这么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成了孤魂野鬼。儿呀,你的命太惨了,怎么这凶手还如此逍遥快活,在开封城里兴风作浪。”

众人根本不听女娘的辩解,群情激奋,要冲进白家,将白墨存抓出来千刀万剐。

好在很快有巡逻的队伍赶到,将人驱赶离开,何东趁机拖住那女娘逃离,来到后门,从后门进了白家。

“你一个小女娘,这般冲动做什么?万一让毁容,可如何是好?”

刚才有人砸石头,何东及时冲出去护住麦卷月,才没有让她被石头打到脸。

那石头可不小,打在身上疼的很,他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麦卷月愧疚的问他,“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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