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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桥(44)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第五十六章 心怀恨意不留情,上梁不正下梁歪
柳依尘起先并没不在意朱长安是谁,直到听到说他是朱少卿的弟弟,才微微愣了一下。
“朱少卿的弟弟,可是那个大理寺少卿朱长岁?”那人虽然傲气,可断案如神,竟然会有这样狠毒可怕的弟弟?
“就是那位,你说这个吏部尚书,也不知是不是遭了报应,年轻时候不善待原配嫡子,后来续弦生了这么个玩意儿,这一世英名可全都败在他手上了。”
朱家书香门第,几代官宦积攒。
如今那是个个都身居高位,唯独到小儿子这里,都及冠的年纪,连个童生都未曾考中,说来也是可笑。
“谁能想到,小朱衙内愚蠢也就算了,还闹出这么大的案子来,我可听人说,元宵节死掉的那位小娘子,是开封府寇推官的侄女,他把这侄女简直如亲女儿一般疼爱。当初都说是她落水意外死亡,如今竟被揭穿这样的隐秘,可见寇推官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暗中调查。”
楚娘当热闹看,柳依尘想起算计她的周家,若有所思。那位朱长安,母族便是周家人吧。
隐藏的这段日子,她也没有闲着,暗中跟踪货郎,查到在背后逼迫她的人就是周家人,自然也查到周家跟朱家的关系。
但就像她那天偷听到的,那个蒲君似乎跟周家人的关系并非主仆。
她一直想弄明白,既然蒲君与周家不是主仆关系,似乎也不认识的样子,那这两者是如何走到一起,逼迫她去白家偷窃?
她思来想去,周家一定有人认识蒲君,这个蒲君或许拿人钱财办事,将她带到开封之后就不管了。但那天蒲君说什么周家上钩,又让柳依尘怀疑,蒲君其实是给周家下了套,而她不过是个棋子。
可那些人图谋什么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些跟白墨存脱不了关系,因为那些人的目的,好像都是他身上的账本。
既然这里得不到答案,那不如去白墨存聊一聊。
朱长安一被抓回来就被下了大狱,他在大牢里叫喊个不停,一直嚷着自己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可以轻易罢免了他们的官,谁敢得罪他,谁就别想有好下场。
寇推官站在大牢门口,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咆哮声。
手下的衙役紧张的看着他,“ 寇推官,人就这样关在这里,没问题吗?”
寇推官似笑非笑看着他:“是有点不妥。”
衙役紧张,“哪里不妥?”
“怎么能让他一个人一间牢房,开封府的衙门关的人多,又来了一批外地的囚犯,这种紧张时候,怎么奢侈到一个人关一间房的地步了?”
衙役闻言,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那将他与谁关在一起?”
寇推官斜睨他一眼,一板一眼道:“你觉得呢?”
衙役忙不迭的点头,“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办。”
原本叫嚣个不停的朱长安,看到有人来开门,以为要放他出去,可还不等他高兴,就被换到另外一间牢房。
那牢房里七八个壮汉,各有各的凶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瞧见细皮嫩肉的朱长安,眼神十分古怪。
就算嚣张愚昧如朱长安,也感觉到不同寻常的信息。他哆嗦的缩在门口,不肯进去,非要离开这里。衙役给他一脚,将人踹进去锁门,同时高声让里面的人照顾一下新来的。
没多久,牢房深处便传来惨叫声。
寇推官还是面无表情站在大牢门口,闭上的眼睛里,是隐藏的痛快。
开封府的权知府,得了消息立马就赶回衙门。看见寇推官,也是有点为难。“你这.....”
“您若是想劝我罢手,那就算了,这件事情证据确凿,我是不会松手的。”
权知府脑壳痛,“可那是朱家的小衙内,你这样,不怕得罪朱家人,前途尽毁么?”
寇推官倒也温和,没有大吵大闹要一个公道。只问权知府:“若死的是您亲生女儿,您也能息事宁人?”
权知府顿时无话可说,寇推官家中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寇家哥哥嫂嫂将寇推官养大,就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如何不心疼?
他也曾见过那位小女娘,生的花容月貌,正是鲜花盛开的年纪,突然死亡,的确让人心疼。
“罢了,你已下定决心,同僚一场,我自是不会拦着你。只是来自朱家的压力,比你想的要大得多,你可顶得住?”
寇推官看了看大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摸了摸一旁案桌上的官帽。“我已经护不住家人,若是连为她讨一个公道都做不到,那这官儿,不做也罢。”
权知府只告诉他,因为他跟受害人的亲属关系,上面要求他避嫌,不能参与调查这个案子。
寇推官早已预料到,“那就请权知府,亲自督办吧。”
权知府瞧着他的背影,重重叹息,这案子其实简单明了,依法办理便是。可犯罪的人身份特殊,只怕阻碍不会少。
朱文梓气冲冲寻到朱长岁的时候,朱长岁正在葡萄架下制茶。
朱火没有拦住人,只能看着朱大官人冲到自己儿子面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吃人。
可到了朱长岁眼前,不过被儿子看一眼,朱文梓便硬是忍下怒气。“二郎的事,你知道了?”
朱长岁头也不抬,专心的点茶。“略有耳闻。”
朱文梓来回踱步,“你既知道,怎么还能如此镇定的坐在这里。”
朱长岁手一歪,线条乱掉,茶盏里的画也废掉。他放下茶盏,似笑非笑:“他就像这茶画,已经废掉了,还有必要救吗?”
“他是你弟弟,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朱长岁将坏掉的茶嫌弃倒掉,不紧不慢道:“父亲手眼通天,您都办不到的事,怎么能要求我一个闲赋在家的?莫不是忘了,因为他,我至今还不能回去当差。”
朱文梓噎住,可债多了不愁,他狠心道:“那寇家分明是栽赃诬陷,你.....”
“父亲还要骗我,寇推官办案素来严明,他侄女死了半年多,此次若不是证据确凿,他不可能让丫鬟去告状,既如此,那就说明这事板上钉钉了,人就是他害死的。倒是父亲你,当真不知老二做的一切?”
第五十七章 父有私心藏不住,兄有算计难思量
天色似乎有些暗沉下来,朱火抬头看天,才发现不知何时头顶多了乌云。阴沉沉的天,照不进来的日头,像极了朱长岁此时的心情。
朱文梓盯着儿子半天,一双眼睛里闪过无数情绪,最后竟心虚道:“现在这重要么,如何将你弟弟救出来,才是重点。你是大理寺少卿,这样的案子,只要你愿意,多的是法子替人开脱。”
就算暂时闲赋在家,也不是没法子。
他殷切的看着儿子,等着朱长岁低头担下这件事。朱长岁看着父亲的模样,越发觉得茫然。
“祖父不是这样教我的。”朱长岁更想说的,祖父定然也不是这样教你的。
朱文梓心口被堵,好似淤泥堵住河道,心里憋屈又烦躁。“我知道你怨恨我偏心,可长安从小身子不好,你祖母自来疼爱他,你就算想想你祖母,也不该不管他的死活。”
朱长岁却嗤笑出声,问他:“所以您不仅知道他做过什么,还知道他把张博梁引荐给周家,周家与张博梁暗地里倒卖军粮,而你,也从中收益,你这吏部权尚书的职位,就是这么来的,对么?”
“住口!”朱文梓未曾想大儿子敢当面这样下他的脸面。“我是你的父亲,你怎敢如此与我说话。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父亲倒是知道礼义廉耻,又如何做得出逼我包庇罪犯的事来?这种有负国法,有负圣恩的事,难道不是逼我去死!就为了这么个不忠不义,毫无礼义廉耻的畜牲,父亲要逼我去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