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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桥(38)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他们对于户籍凭证,也是能分辨真假的。

胡军巡嗤笑一声,将户籍翻转过来,照过火光,指着上面的印鉴道:“这人若是一个月前来此,那这印鉴的色泽在火光下,会变成暗红色。你瞧瞧这个,颜色都没变,这不是衙门特制的印泥。”

黄牙郎吃惊,拿起其他几个户籍凭证在火光下一照,差别立马展现出来。“这.....这大人,我们实在是.....”

胡军巡倒也不跟他为难,只是拿走了这份凭证离开。线索在这似乎断了,胡军巡觉得遗憾,这背后的人,似乎比周家难对付多了。

何东为了找扳指,几乎把开封城里的当铺跑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他不甘心,暗中一直盯着刘方。

甚至为了盯梢,被蚊子咬了满头包,还被狗追过,被乞丐偷过东西。

等胡军巡再见到他时,何东不仅瘦了一大圈,还黑了一大圈。

“弟弟这是上码头挣家用去了?”胡军巡打趣。

何东摇头,却难掩兴奋:“我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刘方的秘密了。”

胡军巡双眼一亮,就听他道:“人就是赵有德杀的。”

他如此笃定,让胡军巡十分意外,忙问他可有证据。何东道,证据就在刘方妻子手里。

据说张博梁死的那天,刘方匆匆回去,身上却占满血。刘方原本悄悄回去,没曾想被他妻子起夜,恰好瞧见。

他妻子吓了一跳,被刘方捂住嘴,只说自己遭遇抢劫,自己伤了人,好在自己没什么损失。又吩咐妻子,将血衣烧掉,自己着急去洗澡去。

可刘方的妻子,却将血衣藏了起来,并未烧掉。

胡军巡疑惑:“这样要命的事,他娘子怎么会告诉你,这不等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怎么,这夫妻二人有仇?”

何东摇头:“那倒不是,夫妻二人感情没问题,他妻子就是有点迷信。”

何东在刘方家外面蹲守了几日,发现他妻子好像初一十五要去上香,便跟着去了寺庙,想旁敲侧击探探口风。他也是蹲了几天没结果,想试试看这样有没有新线索。

结果那夫人自从丈夫一身血回来,本就吓的要死,偏偏在那之前,她恰好曾经出门算命,说她家要有血光之灾。

她看着血衣,总觉得不能立马烧掉,这血光之灾定然应验在这。于是藏起血衣,趁着求神拜佛的时候,找人算命,想着这一次是不是有大劫难,又该如何渡过。

何东在暗处,听见那妇人隐晦的说自家男人带着一身血回来,遇上劫匪之类,就推断是因为此事。又听她说夜里辗转难眠,总是做噩梦,想求大师解卦,看看这劫难是否过去。

大师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妇人理解为回去宰两只鸡,撒鸡血在门口就能驱邪避凶,于是匆忙回去。

何东一寻思,便假扮成道士故意从她家门口路过,说见她家乌云盖顶,八成有灾祸。

妇人本就迷信,又被何东说中家里男人的生辰八字与倒霉的日子,立刻把人迎进去,说了血衣的事。

“这又如何证明是赵有德杀人?”

“那妇人说,他男人回去之后好几日,也是夜里梦魇,她听见的梦话,说有人逼他杀人。梦里提及的表叔公,整个开封府,除去赵有德,还能是谁?”

这层关系胡军巡是知道的,他不理解的是,刘方的夫人,这样简单便全告知何东了?

这是不是太轻信他人了?

何东笑了笑,道:“莫要小瞧这些迷信的妇人,她们很容易被人蛊惑,那些假道士假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笃信因果,总害怕上门讨要道士和尚乞丐,就是菩萨假扮的,来考验她们诚心的。我又说出她夫君的难事,她本就慌乱,如何不信?”

第四十九章 岭南客商瓷器铺,梅花巷里新生客

胡军巡半信半疑,问他血衣在何处,何东却说自己没要。

“为何不要?”

何东嗤笑,又不是当场擒住人,一件血衣能证明什么。那东西他就算拿到手,事后刘方否认,他又能如何?

“就算是你们开封衙门,这血衣若是要当证据,也得当场拿人才有用不是。”

胡军巡无奈叹息:“看来你跟我一样,也是白忙活一场。”

何东不认同,他说自己虽然没有拿血衣,却知道了扳指的去向。

“当真?”

“扳指就在刘方手里,我跟着他婆娘进门,说要给他驱邪,无意间瞧见了一枚扳指,那东西与外室描述的一致。我便问这扳指的来历,刘方的夫人说是丈夫那天买的,贼人想抢扳指,没成功。”

胡军巡觉得他这线索找的太顺利了,那玩意儿怎么就正好放在房间里,被他看见。自己若是刘方,真抢走扳指还不赶紧藏起来,怎么会毫无顾忌放在桌上。

“我起先也这样的想的,于是拿到消息后,并未着急去做什么,而是暗中盯梢,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演戏给我看。”

他继续观察了两日,总算被他发现,刘方去了一家瓷器店。

刘方进门就将扳指戴上,故意在店里走了一圈。干活的伙计瞧见,便从后面请了掌柜的来,掌柜的当即关门谢客,甚至将店里其他客人都请出来。

“什么瓷器铺子?”

“祥云东路的祥云瓷器店,店铺不大,生意马马虎虎,看着没什么特色。”

胡军巡记得,他有段时间负责那条街上的巡视,店铺的展柜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鬓角上有颗带毛的痣,说话是岭南口音。

他忽然想起,曾经见张博梁进出过那家店。似乎张博梁进去的时候,店老板也闭门谢客。所以,张博梁手里的扳指,跟那家店有关。

何东继续道:“我查过,那家铺子底子干净,就是岭南来的客商,可我觉得事情一定没有这样简单。”

这便是他来找胡军巡的原因,有些事,胡军巡的职务更方便查询。

胡军巡点头应允下来,转头就将这消息告诉焦大夫。焦大夫却告诉他,那家铺子先别查,盯紧刘方才是。

“这是为何?”

“你难道没觉得,今儿来看病,身后的影子有点长?”焦大夫笑笑,让他换只手,并吐出舌苔,仔细检查。

胡军巡没回头,却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神询问自己接下来怎么办?

焦大夫让他回去办寇推官的差,但是出力三分就行。他身体刚好没多久,那些人盯着他,定是怕他查出什么。这时候要是表现的太积极,只怕要遭遇危险。

胡军巡心里不爽,恨不能斩杀那些鼠辈,焦大夫笑:“胡军巡,你这身子刚好,不要着急行房,最近要固本培元,才能来日方长。”

门外卖草鞋的大娘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胡军巡尴尬,“大夫,你小声点,我不胡乱来便是。”

“那就好,养好身体,不然家中的娘子,可是要嫌弃的。”焦大夫给他开了药方,让药童去抓药。

胡军巡拿着药,尴尬的快速离开。焦大夫拿着铜镜照了照街上的行人,果然发现有个瘦小的男人,偷偷跟着胡军巡。

柳依尘看见白家出来一个女娘,她见过那小娘子,叫麦卷月,曾经来白家求助。

麦卷月手里提着竹篮子,显然是去外面采买食材。她留心几日,发现货郎再没出现,才安心离开。

距离百珍楼大火已经过去十日,如今的百珍楼还是一片废墟,楼里的女娘有能耐的已经赎身离开。没能耐的,卖身契被转给了别的青楼,继续接客卖笑。

柳依尘乔装成脏兮兮的乞丐,七拐八拐,从百珍楼路过之后,才进了梅花巷。

巷子的隐蔽处,她在门口敲了几下,屋里有人来开门,看见是她,立马将她迎进去。

柳依尘将新鲜买到的烙饼递给眼前的女娘,女娘高兴的抓了一张饼吃。柳依尘又将买来的药放在矮桌上,拿出药罐清洗,准备生火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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