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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桥(27)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他像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磨掉棱角的野马,变得温顺落寞甚至颓丧。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光彩,言语间只剩怨恨。

看似平淡的话语,朱长岁总能听出讥讽怨恨来。

朱长岁叹息一声,也许自己错了,白墨存不过是被卷进来的无辜之人。就像当年永安城运粮一事,明明出错的人不是白墨存,但是最后背负骂名的,却是他们。

柳依尘等了三日,等到白墨存要去药铺看诊的日子,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谁知临到出门前,却被赵叔叫住。“柳娘子,我这临时有事得出门一趟,你陪着官人去药铺吧。”

柳依尘看看时辰,距离去交易的时间还早,她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她盘算着等会儿把人送到药铺,让药铺的人先照料,她偷偷去交易,完成再赶回来就好。

谁知到了药铺,焦大夫忙着出外诊,药童也要跟着去,白墨存在屋里艾灸,柳依尘根本走不开。

她看着时辰,不免着急起来:“焦大夫很急么,我不太懂这些,万一弄不好怎么办。”

她想劝焦大夫留下,可来请大夫的人却着急的要死,直说自己家老夫人快不行了,拖着焦大夫就走。柳依尘眼睁睁看着焦大夫被拽上马车,连药童都被带走,只能干着急。

白墨存在屋里艾灸,艾灸的火走的挺快,他感觉被烫到,在屋里叫人。柳依尘只能回去,按照焦大夫的吩咐,帮他替换艾灸。

“你可是有事?”

白墨存趴在床上,侧着脑袋问。柳依尘勉强笑笑:“官人怎么这样问?”

“我听你的语气,似乎不耐烦在这呆着。”

柳依尘心头堵的慌,有心想走,又怕影响他的治疗。“官人说笑了,我只是担心焦大夫离开,我弄错了,照料不好你。”

白墨存却对着她笑,柳依尘心头发慌,坐立难安。“倒也无妨,我这艾灸过一轮,等着他回来针灸就行。一会儿你出去给我买些酱肉,要汴河桥桥头郭家的。”

柳依尘没想到峰回路转,立刻高兴的笑起来。满心盼着时间快点过去,白墨存却转过头,闭上双眼休憩。

柳依尘将他背上的艾灸残余都取下来,发现白墨存已经睡着。于是给他盖上薄被,小声出门去。

她跑到门口,找到隔壁卖草鞋的大娘,给了她二十几个铜板,让她坐到药铺门口去,若是屋里的人醒了,劳烦照顾一二,她去去就回。

大娘高兴的答应下来,柳依尘着急忙慌的赶往大理寺衙门。

这药铺距离大理寺衙门挺远,她看着时辰,不免跑起来。一路跑跑停停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赶到附近,可一眼看去,并没看见货郎。

她心头发慌,远远看着大理寺衙门门口,心道那些人不会是反悔不来了吧?还是因为她迟到,所以生气了?

她心里烦躁焦急,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正烦躁,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柳依尘回头看见个陌生的面孔,男人笑道:“小娘子怎的才来?”

柳依尘警戒看着他,男人露出一口黄牙,笑道更加怪异,他压低声音问:“东西可带来了?”

柳依尘眯了眯眼,紧张看看周围,问:“我姑姑呢?”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姑姑在那边儿等你,你跟我走。”

柳依尘觉得不对劲,不肯跟他去。“你带我姑姑过来,看见我姑姑,就把东西给你们。”

那人看着周围的人,害怕她闹起来,引来旁人注意。于是用扇子挡着脸,凑近她眼前,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小娘子看看这是什么。”

柳依尘看见个鹅黄色香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她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就觉得眼前一晕,失去知觉。

那人得手,立刻扶住人,朝着路边招招手,两个人妇人着急从巷子里走出,将柳依尘扶住,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离开,路人好奇撇了一眼,没人敢多事。

第三十五章 无妄之灾被拐卖,装疯卖傻得绝症

柳依尘失踪,赵叔找到衙门,希望衙门帮着找人。衙门听见他的描述,说这才一日不到,怎么会失踪,说不定有事,到时候会自己回来。

赵叔见他们这样的态度,也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他回到家中,对着白墨存诉苦,这位柳娘子人生地不熟,能去哪里?

“她又不是个不懂事的,怎么会无故丢下你,就这样消失不见,肯定是出事了。”

白墨存面色凝重,让他给焦大夫带个口信,帮着找人。赵叔心事重重出门去,寻到焦大夫,焦大夫闻言立马答应下来,等人一走,就去找胡军巡。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盯着她么?”

胡军巡也是生气,倒不是对焦大夫,也不是对柳依尘,而是对自己。他们早就知道柳依尘有问题,只是暗中不动,想要查出她背后的人是谁。

好不容易发觉她今日要跟那边的人有交易,他们准备好顺藤摸瓜,结果自己暗中跟踪的时候,却跟丢了。

“我已经发动下面的人暗中查找,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斥候出身,一个大活人被他跟丢,简直丢脸,胡军巡心里堵着一口气,非要把人找到不可。

柳依尘恍恍惚惚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杂物房里,屋里各种杂物,地上满是灰尘。她被绑住手脚,整个人现在还有点昏沉。她摇了摇头,见还是没用,索性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果然令人清醒。

门口传来说话声,声音得意又聒噪,柳依尘觉得耳熟,正要细听,门一下就开了。

“哟,醒了。”

柳依尘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这妇人穿金戴银,发髻上簪着大红色的牡丹花,偏偏身上的罗衫,七八种颜色交织,花的好像一只孔雀。

那妇人四五十岁左右,眼尾已经有细纹,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三分娇媚艳俗,两分邪气打量,剩下五分便是算计了。

柳依尘发现她身后还有人,那人露出脸来,刻薄得意的模样,柳依尘瞬间明白怎么会回事。

她这是被章牙婆给卖了!

“牛妈妈,我说过吧,这小娘子细皮嫩肉姿色好,绝对值一百两银子。”

牛妈妈上前蹲下,捏住柳依尘的下巴细看,又盯着她的身段,目光在她胸部停留稍许,眼里闪过满意神色。

这种打量货物的算计,让柳依尘恶心倒胃口。

“就是年纪大了些。”

章牙婆忙道:“不大不大,她才二十出头,又生的稚嫩,这模样,您对外说是十六,人家也信不是?”

牛妈妈撇她一眼不说话,章牙婆知道她想砍价,可这一百两真不能再少了。于是又道:“再说,她身上有少女的姿态,又有少妇的风情,可是最勾男人的时候。不像那些雏儿,还得你花心思多调教不是?”

这话让牛妈妈顿了一下,似乎也是认同她的说法,可话上却说,只能给九十两。

章牙婆还要再说,牛妈妈却是冷哼一声,说这人来路不明,自己要给她弄身份,也得不少银子,她要是再多话,这人就让她带回去好了。

人已经醒来,看到她们的交易,这如何带回去?

章牙婆对上柳依尘漠然的眼神,心里有点发毛。一般女娘遇到这种事,谁不是又哭又闹,恐惧求饶。可这柳娘子,睁眼面无表情看她们,竟是一点也不慌。

那双杏眼,隐约透着寒光,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看死人。

章牙婆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想,忙道:“九十就九十。”

牛妈妈满意,让打手给了钱。章牙婆看着雪白的银锭子,当即上牙咬了一口,心头欢喜,忙不迭走了。

屋里只剩二人,牛妈妈这才回头看柳依尘。上下打量之后,略微疑惑。“醒了也不开口,莫不是个哑巴?”

柳依尘看她一眼,靠在沙袋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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