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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之国(472)

作者:安化军 阅读记录


陈求道三人点了点头,懵懵懂懂,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放下酒杯,看着漫天繁星,王宵猎道:“没有到今天的地位,许多事情我不会这么想。到了今天的地位,我就不能不这样想。我学过许多道理,知道许多知识,看过古今成败,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道君皇帝有错,渊圣有错,丢了京城,无话可说。可是天下百姓何辜?战乱几年,最繁华的中原几乎成了白地。有多少百姓就此冤死,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如果道君皇帝理政无方,现在的女真人不是更坏?这天下有没有公理?”

汪若海道:“女真人起自于穷山恶水之间,天性凶恶悍勇。中原百姓太平久了,生性懦弱,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只有朝廷重整朝政,善待百姓,徐徐图之。”

“生性懦弱?你信哪?”王宵猎不由摇头。“你看看街头上,官府不管,恶霸横行,哪里能够看出懦弱来?等到金兵一来,这些人摇身一变,投靠了金人,依然做威做福。什么生性懦弱,不过是事情想不明白随便说的而已。到底为什么,我想,不是这么简单的。”

汪若海道:“那么依节帅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王宵猎道:“我想的还不够,不能一下子说清楚。但我认为,发生这种事情,原因是复杂的,不能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事情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哪怕把金人赶走,我们也要把原因搞清楚。若不然,这种事情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躲过一次,躲过两次,难道次次都能躲过?”

陈与义道:“人力有时而穷。世间的事,不是什么都能够说清楚的。说不清楚又怎样呢?只要政者善待百姓,用力于朝政,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再发生。”

王宵猎摇了摇头道:“参议,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不说清楚,就总会有人跳出来,说他们想明白了。因为这个,因为那个,造成思想上的混乱。”

陈与义和汪若海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前世的历史书上,现在的人们议论,对于为什么宋朝如此大败,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这些说法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王宵猎觉得,还是没有说到根本的问题。

宋朝再怎么腐败,也比金朝强得多。怎么是金军攻破了开封府?宋朝的阶级矛盾再尖锐,也比金朝小得多。宋朝的农民穷,金朝的农民大多就是生不如死了。怎么是金朝处处进攻,宋朝处处退让?

宋朝军队不能打,到底为什么不能打?重文轻武这种笑话一样的说法,没有讨论的必要。即使宋朝的军队不能打,还是有广大国土,有拥护宋朝的百姓。军队打光了,很快能重建。重建的军队为什么还是打不过金军?要不是有岳飞这样的人物,宋朝连历史上与金朝议和的条件可能都争取不到。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宋朝这样国力强盛的大国,面对新崛起的金国,没有还手之力?而且不只是面对女真人没有还手之力,等到蒙古灭了金国,面对蒙古人依然没有还手之力?再向后看,驱逐蒙古人的明朝,到了末年,面对崛起的后金,为什么也处于下风?

第508章 谁能想到

出了城门,见路边有人在卖鱼。徐才上前,买了两条缩头鳊,用柳条穿了提在手里,向山边的工业区走去。工业区里十分安静,路上很少有行人。只是偶尔行过几辆大车,拉着货物。

到了哥哥徐奇的工场,徐才快步进去。就见工场里人少了很多,不像自己上次来的时候那样热闹非凡。有认识徐才的,懒洋洋打个招呼。

到了哥哥处理公事的地方,见门没有关,徐才走了进去。

进了房子,就见徐奇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椅子上,双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动静,徐奇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今日得闲了?且坐一坐,一会出去吃饭。”

徐才四处看了看,忍不住问道:“哥哥,你怎么这样没精打采?我在襄阳城里听人说了,前几日你被人骗上赌船,输了许多钱。好在你机灵,及时报了官,钱都收了回来。”

听了这话,徐奇直起身子,摇头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不如给了那两千贯钱。纵然工场里一时周转困难,苦一苦总能够赚回来。”

“如何这样说?两千贯不是小钱!”徐才觉得奇怪,快步走上前。

徐奇苦笑:“我哪里知道,因为我报官,会有这么多人受到牵连!巡检司里有几个官员,特别是一位张巡检,极受人们爱戴,结果因为庇赌丢了性命。还有六位巡检,因为参与此事,被关进了大牢。因为知情不报而被赶出衙门的巡检,有十八人。这只是巡检司,还有府衙、县衙呢!被砍头的官员,就有八人之多。关进牢里的,则有近二十人。被官府革职的,则四五十人。兄弟,这些官员大多数都不是穷凶极恶的人,许多人为他们叫屈。特别是前两天,听说陈参议也因为家中干办参与此事,而被停了职。陈参议自到襄阳,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这些日子,人人都说我贪图自己小财,坏了这么多人前程。时常就有巡检司的人来骂我,寻常百姓也没有好脸色。更要命的,是襄阳府的银行放话,以后不给我放款了呢。你说我这工场如何开得下去?这些日子,我寻思把工场转给别人,这生意实在不能做了。”

徐才听了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包娼庇赌,为害一方,怎么反成了哥哥的不是了?世间没有这个道理!哥哥放心,过上些日子,大家自然就会明白过来!”

徐奇道:“兄弟啊,世上的事不是那样非黑即白的。这些受惩处的官员,当然贪财,不然就不会卷进赌船的案子了。但虽然贪财,其中很多并不是坏人。百姓念他们的好,是极自然的。只能怪官府处置此事太严,百姓自然叫屈。谁能够想到,我反倒成了人们口中的坏人。”

说完,徐奇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满面愁容。

徐奇明白,自己面临这种境况,不只是人们为官员叫屈,还与官府的处置手法有关。事发后,官府要求那晚的赌徒出来首告。只要确认那晚上了船,就可以拿回一半的赌资。赌船当然不会记明白一晚有多少赌徒,多少人输了钱,输了多少,难免有人混水摸鱼。但一晚上收入多少钱,赌船会记的。结果最后一算,那晚上赌船反而赔了一两千贯钱。

此事传开来,寻常百姓就认为这些赌徒赚了便宜,更加瞧不起徐奇了。

徐才站着想了一会。道:“哥哥,我认为,官府抓赌没有错,你做得也没有错。落到今天局面,十分不应该。这些日子,我考中了官员,现在也是官了。等我回去,必上报此事!”

徐奇转过身,看着弟弟。道:“你也是官,你是个什么官?我听人说了,招的你们这批官员,并不管什么事务,基本是闲职。大家都说,招你们这批官,不知有什么用,只是吃闲饭。这样的闲官,你上报给谁去?衙门里面,哪个会卖你的面子?”

徐才道:“官府的事情,你们不知道的。闲官有闲官的用处,自然是有用的。”

徐奇摇了摇头,也懒得再说。看天色不早,道:“我们寻处酒馆,饮两杯酒吧。工场不能办了,自然可惜。但这一年,我也着实赚了些钱。回到南漳,依然有机会重新来过。”

两人出了工场,到了附近食堂,寻了一家小酒馆坐了。徐才买的两条缩头鳊,让店家拿去清蒸了拿上来,做下酒菜。要了酒菜,两兄弟一起饮酒。

喝了几杯酒。徐才道:“哥哥,你费了多少心力,工场才有今天的样子,怎么能够轻易放弃?百姓们议论,也只是图一时爽快,过些日子就好了。”

徐奇道:“兄弟,没有那么简单。前些日子,银行的人说我做事不可靠,要停我的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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