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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路边捡三无alpha+番外(191)

作者:终欢 阅读记录


林涧手指一点点捏紧,硬生生把指节掐出一片没有血色的苍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指节处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看向别处,一把清冽的嗓子被沙石磨过一样,“我只是不想等了。”

葵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林涧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我原本也觉得我可以等,反正三年多都过来了,猜到你身份的时候,我就猜到那个给联邦传递消息的人是你,你这些年过得未必比我轻松,继续熬下去,你只会比我更急,早晚有一天,我可以等到你把那落迦亲手送到我面前来。”林涧说,“但我现在等不了了。”

“因为我发现……我把自己耗在这件事情里,影响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我身边的所有人,我的长辈、我的朋友、我的医生,还有……谢岫白,甚至我的弟弟,他们都受我的影响太深了。”

“他们觉得我是对我父亲偏心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才一直过得很纠结,想尽办法来开导我……”

林城还在世时,每每提到他父母,满不在乎地说你管他们怎么想呢?

爱忙忙呗,他们回来我饭都要多煮半碗,不回来刚好少给我找点麻烦,你小子也少想他们,要记得是老子带大的你,脑子给我拎清楚一点。

林叔在表达上很笨拙,不会说话,就时不时对他说我们小林很好啊,然后拍拍他肩膀,布满皱纹的手宽厚温暖,想让他觉得他也是有家人在关心他的。

后来在医院病床上,老人卧病在床,自己说话都费劲,还强撑着安慰他,让他不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陈嘉少年心性,和林家两个老人混的熟,听林叔说起林誉曾经骂他的事,拍着桌子替他打抱不平,骂林誉,乖他孙子,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还不能打回去吗?他是忍者神龟成精吗成天就知道让你忍,他自己怎么不忍?

浑然不管自己骂的是人家亲爹。

后来他偶然见到林誉和林灿相处,一想自己发小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些年,更忍不住火气。

那憋的难受又不得不强压怒火的模样看得林涧好笑。

陈嘉气不过打他:“笑,老子在帮你骂人,结果你在这笑,算了,你要笑就笑,别回头又一时之气跟你爹吵起来。”

林涧说:“放心,我在我父亲眼里已经够不懂事了。”

陈嘉不屑:“懂事有什么用?你爹就是偏心得没边,都是儿子,你要事事做到完美还要心甘情愿给他跪下说皇阿玛吉祥才叫懂事,你弟弟只需要不再哭闹就是乖宝宝,没得比,散了吧。”

你要完美才叫懂事,而他只需要停下哭闹。

说得直白又扎心。

这样怼天怼地的陈嘉,在目睹他毫无征兆犯病之后,竟然也学会了委婉,小心地安慰他,字斟句酌,照顾他的情绪。

谢岫白就更不用说了。

真就像查理医生说的那样,把他当个名贵易碎的玉瓶子,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敏感地朝着外面呲牙。

好像全世界都要伤害他一样。

林涧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才信,他真没想过要找林誉要什么说法。

一方面是真的不好说,父爱母爱这种东西,人家不愿意给,他难道还能强抢吗?整天怨天尤人,眼红这个嫉妒那个,就算他自己受得了,别人也会觉得烦,太难看了。

一方面是他真的不在乎了。

有人说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但也有人说,人终将要学着和自己和解。

一个人如果过得不如意,那他最大的困扰往往就是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这么困扰自己,所以他放弃了,不要了,不再去想了。

他已经接受了每年年夜饭时,他的座位对面的那两个位置年复一年空着。

林誉和陈云舒愿意把愧疚补偿给谁他也都无所谓了。

他所有的不甘和痛苦埋葬在了六年前。

那个和他相同的没有父母的男生闯入他的世界的那一刻。

谢岫白低估了自己,他救他,不是三年后在林家和林誉撕破脸对峙,而是七年前。

他只要出现就足够了。

他觉得这场写满了偏心的戏码里,他和林灿是受益者,而真正的受害者什么都得不到。

但其实他错了。

等待别人给予关心和爱意是最愚蠢的行为,能够救下自己的只有自己。

他自己可以救自己。

他也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他是真的释然了,也接受了自己不被父母所爱的事实。

唯一没有释然的……

“我耗得起,但他们不能再跟着我一起耗下去了。”林涧说,“人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葵翎怅然若失,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朝着他点点头,轻笑着说:“你动手吧。”

林涧深吸口气,手指缓缓下压——

子弹出膛的剎那,他看着葵翎定定望着天空,仿佛想最后再看这个世界一眼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翠鸟星外的那艘战舰上。

“简直就是胡闹,这里是军队,不是给这些少爷过家家的地方!”

刺耳的怒吼震动指挥舱,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拦住崩溃的女人。

跟在微生时屿身后的少年微微侧过身,透过纷乱的人群,对上女人布满血丝的双眼。

女人精神完全崩溃,泪水不自觉往下流,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了谁的肉一样。

少将阁下用叹息怜悯的语气告诉他:“别在意,她的父亲是翠鸟星的新任行政官,已经确定遇难了……”

年少的林涧轻轻应了一声,神情淡漠,无动于衷,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指挥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葵翎。

只是葵翎。

——砰!

葵翎猝然睁大眼,胸口最后起伏了几下,缓缓归于死寂,眼中的神采飞快流逝,最后变成一摊不会流动的死水,无神地倒映着天空。

远方,那落迦瞳孔收缩,下意识挣动了一下,立刻被谢岫白踩了回去,无力地躺在地上。

没一会儿,林涧带着葵翎的尸体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谢岫白扫过他全身,确认他没受伤,才问:“死了?”

“嗯。”

在他们交谈时,同样满身伤痕的那落迦伸出手,无意识地朝着葵翎的方向伸过去。

那双血红的眸子倒映出葵翎睁着的双眼。

终于死了……死的好……

你凭什么恨我?杀了你,就不能恨我了……

指尖触到一片冷下来的濡湿。

是他捅葵翎那一刀时,从伤口流出来的血,在地上蜿蜒流淌,大部分浸入泥土里,只有一小部分流到了他的方向。

这些血流出来太久,已经凉了。

有点冰手。

而葵翎无声无息地躺在几米外,他碰触不到的地方。

那落迦恍然清醒一般,侧头看着谢岫白,眼底的癫狂一点点褪去,露出一点近乎天真的疑惑:“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杀我了?”

谢岫白好声好气地说:“是啊。”

“杀我可不容易。”那落迦的手无力地在地上划拉了一下,无精打采地说。

“那就多杀几刀啊,”谢岫白用一种和蔼慈爱的语气说,“傻孩子,我们又不怕你血溅我们一身,要知道咱们可是有仇的,你死的越慢,叫的越惨,我们越高兴,知道吗?”

那落迦盯了他一会儿,决定不和变态说话,转头去和林涧商量,“喂,我们做个交易,你让我亲她一下,我就不抵抗了,你们随便杀,虐杀也行,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他唇边泛出一点柔软的笑意,轻声细语地向他们推销:“我感觉这交易还是很划算的,不然你们真的很难杀死我,可以吗?”

林涧收起枪,视线落在他脸上,瞳孔宛如冬日里冰封的湖面。

那落迦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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