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天机之合(53)
作者:西朝 阅读记录
“对,但凡皇室宗亲候选的合婚八字,都送去五行署。”
“那……五行署测完,就直接回呈礼部了吗?”
扶禹道:“不一定,要看所涉婚事的重要程度。若只是普通选秀,或者皇子纳个侧室,单由五行署测过八字即可,但若之后要封妃位,就要再经卦卜。遇到封后、或者亲王迎娶正妃,程序就更复杂些,卦卜结果最后要由五行署上交太史令,让太史令以星宗命理术核准后才能回呈。”
洛溦一听最后还要通过沈逍核准,当即如霜打茄子般的蔫了。
这么层层把关的,她如何去插手卦卜结果?
“那……”
她最后问道:“从八字送到五行署,完成所有卦卜,再上交到太史令手里,一般需要多少时日?”
“人数不太多的话,一般七日左右。”
七日……
洛溦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星图考试就在五天后。
也就是说,考试结束的两天内,五行署就要把结果呈报给沈逍。
那她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去准备或者转圜贵妃交代的任务。
洛溦回到处所,一夜难眠。
翌日起身,强迫自己将心绪平定下来,先好好准备五日后的星图考试。
景辰画的那张“故事图”帮助很大,洛溦将上面的画作反复看过几遍后,星宿的位置很快就印进了脑海。
白日认真看图,夜里又上穹顶比对星空,重新尝试描画星图,果然感觉速度快了许多。
如此依样而行,连续几日来往于住所与穹顶之间,不断观察记录方位度数,直到将星宿位置烂熟于胸。
她有把握,考试那晚就算阴云密布,也能准确无误地把星位给画出来!
可就只是……张贵妃让她办的那件事,依旧迟迟还想不出对策。
到了考试当天上午,洛溦下了璇玑阁,去鄞况那里取腿伤的药。
鄞况正在读郗隐的回信,读得火冒三丈,见洛溦过来,对她道:
“待会儿我配几味药给你,你帮我做进糕点里,我快马寄给师父,让他老人家好好在茅厕里待上几天!”
洛溦哪儿敢接这种活:“我可不干,他现在上了年纪,茅厕里待久了要出事……”
小时候有次给饭菜的巴豆下多了,差点儿没让郗隐拉得腿软,掉进茅坑里。
鄞况丝毫不心慈手软,阴测测道:“他年轻时试过很多药,体质跟旁人不同。我这有几味药,药力比巴豆更猛,药效作用在他身上却是细水长流。”
他将“珍藏”取出,逐一给洛溦讲解一遍毒性,问道:“如何?你觉得哪种放糕点里,味道比较合适?”
“都不合适!”
洛溦让鄞况绝了念头,自己心中却有主意一闪而过。
她悄悄顺了些药,对鄞况道:
“不能帮你报复师父,但我能做些好吃的给你,要吃吗?”
鄞况以前吃过洛溦做的饭菜,念念不忘,“那当然。”
洛溦趁热打铁,“那我以后能随时用你药房的小厨房吗?”
鄞况点头,“随便。”
小厨房平时主要用来制作药剂,厨具不多,做不了什么太华丽的菜肴,但稍微精致些的点心还是没问题。
洛溦翻找了一下食材,拿糯米粉蒸了一大锅山药红枣糕。
待枣糕热气腾腾地出了屉,她先留了一小盒给鄞况,又另外装了一大盒,让药房小僮送去司天监给历法署的曹学士和吏员,特别叮嘱让上次帮忙找星图的景郎君,一定吃上两块。
最后,又仔细选了些滋补类的药材,碾磨成粉,重新又蒸煮了两锅膳食。
一直忙活到天已全黑,方将剩余两锅中的食物装好,小心翼翼地拎着,回了璇玑阁。
这一晚,明净无云,星月满天,观星考试显然会如期进行。
洛溦上到穹顶,远远便瞧见沈逍已经坐在了观星案后,沉静执笔而绘。
好多日未见,他眉目仿佛又清冷了些,听到声响,连眼也未抬一下。
洛溦上前行礼:
“太史令。”
她将食盒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揭开盖子,讨好笑道:
“我知道太史令今夜要来,特意做了些点心小食。这个是紫苏膏,里面有紫苏、肉桂、陈皮、甘草,再加蜂蜜、良姜,尤为润肺。穹顶上风大,吃点这个,可以防风寒之症。”
又端出一盏热饮,“这是仙人饮,里面用了苍术、枣姜和杏仁,有明目之效。太史令夜观星象,眼神劳累,用此汤饮亦可舒畅些。”
沈逍停下手中的笔,移来视线。
几日不见,女孩像是瘦了许多,单薄地立在月影夜风中,一双明眸楚楚殷切。适才行动间步履虽缓,但或是因为摆弄沉重食盒,到底还是能让人瞧出膝盖的伤没有好全。
他瞥开眼,漠声道:
“我没病,留给你自己用。”
洛溦听他口气冷漠,像是还……拐弯抹角骂她有病,心中不觉忐忑。
虽然长乐公主现下记忆错乱了,但当时刚跌下楼、人还清醒时,倚在沈逍怀里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推的她。
沈逍那么在意公主,就算现在拿不出证据惩罚自己,也必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她将汤盏放下,牵裙跪到了沈逍身侧:
“那日公主摔伤,真不是我推的她。只是怪我说话没分寸,惹得公主动怒想打我,然后我怕怀里的书被打到,就伸手挡了一下,谁知就让公主脚下失滑……”
洛溦抬起右手手指,“总之我发誓,这就是当时实情,若我有半句假话,我就……”
沈逍握着笔,截断她:“你不必说了。”
洛溦张了张口,又怕再引沈逍动怒,只敢垂眸轻声嗫嚅道:“真是那样的……”
她垂低了头,眼睫轻颤,嘴角紧抿的弧度纠结着一丝无奈。
沈逍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会儿,放下笔,伸出手,似乎想将女孩从地上拉起来,可指尖刚刚探出,便又收了回来。
良久,开口问道:
“长乐,跟你说什么了?”
洛溦见沈逍像是肯听自己解释了,忙抬起头:
“公主告诉我,说贵妃娘娘一直给圣上吹耳旁风,要给太史令早日定下婚期。但因为太史令不想……不想成亲,所以就让我进了玄天宫,以侍奉玉衡为由,绝了出嫁的可能。”
她想起景辰教自己的话,“我没想到公主竟会打听到圣上和贵妃娘娘之间的私语,一时惊讶,就说了几句不敬之言。”
这件事捅出来,沈逍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为长乐遮掩,大事化小,不再追究了吧?
夜风忽起,拂动少女额前的一缕碎发,打着卷儿地掠过了眼眸。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此时多了几许略带焦急的迫切,一瞬不瞬地抬望向他。
是想……向他求证吗?
沈逍将目光从她的那双眼睛上挪开。
“那不是什么私语。”
他不带什么情绪地说道:“宫里皆知,我以你在玄天宫修习为由,拒绝了圣上为我择选婚期。”
洛溦怔住。
那些关于婚事的讨论不是私语?并且还宫里皆知?
这样的话……
景辰教她拿这事做要挟的招数,还能行得通吗?
夜光案面的柔柔荧色,映照在洛溦难掩失望的面容上。
沈逍重新握起笔,捏在指间,许久,缓缓落下:
“你先画星图吧。”
洛溦回过神,起身移到自己的观星案后,坐下,取过纸笔,慢慢在石案上铺开摆好。
沈逍扫了眼刻漏,“戌中了,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洛溦狐疑地朝他偷瞄了一眼。
沈逍这是不准备再追究公主受伤的事,直接就让她考试了?
上一篇:蘑菇小 姐和爆米花先生[西幻]
下一篇:恶龙出山,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