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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乐彦闻合作的提议立即喜上眉梢,是事出有因,不是乐意让自己在西京落地生根,而是用“范轻舟”做先锋卒,乱局搅局,北帮可趁乱争霸称雄。
北帮势力虽大,指的是在整个北方的整体力量,关内城多地大,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又见黄河帮被田上渊毁掉,兔死狐悲,遂通过种种关系、诸般渠道在各不同层面压抑他们,文比武斗,令北帮寸步难行,现在能在西京占上一席位,已非常了不起。要扩展吗?还看“范轻舟”。
“范轻舟”能起的作用,价値之高,无可估量。
冯征的说话传入耳内,道:“另外还有赌场和青楼两大势力,均不易动摇,以前黄河帮办不到的事,我们仍一筹莫展,现时我们在韬光养晦,好恢复元气。”
不论冯征是否居心不良,不过他怎都比乐彦真诚坦白,或许因不晓得自己和田上渊真正的关系。
龙鹰顺口问道:“长安帮的龙头翟无念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冯征讶道:“范爷竟听过他?”
龙鹰不解道:“听过他很出奇吗?”
冯征释然道:“范爷这样说,正显示不清楚翟无念的行事和为人。所谓‘长安帮’,并不是个具体的帮会组织,而是对某一群人的统称,包括翟无念在内,没人承认长安帮的存在,只是供外人一方便的称谓。‘长安帮’也可以包括关内其他的帮会、世家大族的人马、关中剑派的头面人物,至乎在西京当官的人,却以翟无念马首是瞻,遇事时比任何帮会齐心团结,在关中诸般势力里,以他们最难缠,因无从入手。”
龙鹰首次头痛,看来对付皇甫长雄,非是手到拿来的易事,只好在香料生意上和他拼真章。
北帮站在自己的一边,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且须向大奸鬼武三思交代,得他授意,免弄巧反拙。
想不到第一天到长安,立见重重困阻,确始料不及。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现在沦落江湖,尝到身不由己的滋味。对竹花帮随他留下来的兄弟,对香怪,他负上道义上的责任,不能任性而行。
问道:“翟无念凭何有此地位?”
冯征看着最后一艘香料船泊在码头,开始卸货,松一口气的道:“翟无念乃咸阳著名大族,他爹更是关内最大的丝绸商,此人自少好武,遍访关内名师,曾在关中剑派习艺,与京凉以兄弟相称,加上爱结交朋友,疏财仗义,故在关内声誉之隆,不作第二人想,自然而然有一群人集结在他之下,以他所想为自己的想法,但他又的确没帮会之实,被称为‘长安帮’是个方便。”
反问道:“范爷为何特别留心他?”
龙鹰苦笑道:“因为听说我们最大的对手,香安庄的大老板皇甫长雄,与他关系密切。”
冯征道:“香料业虽然是大生意,但不是有钱便能插手,范爷有把握吗?”
龙鹰道:“这就要走着瞧了!”
接着欣然道:“大功告成。今次贵帮仗义帮忙,范某非常感激,否则寸步难行。”
冯征微笑道:“大家合作的机会多着哩!快正午了,在下做个小东道,让范爷一尝关中地道的美食。”
龙鹰正中下怀。
知彼知己,兵家首略。透过冯征,可进一步掌握长安的现状。
刺杀田上渊失败后,台勒虚云已无力扳转败局,坐看黄河帮垮下来,可是在长安这个新京,地方势力盘据,大异于关外,尤其是西京乃世家大族和关中剑派的据地,女帝虽戮力打击,亦只能压抑而未能铲除,还要迁都往洛阳,可见其势力雄厚之一斑。世易时移,昔日的罪人,变成今天的功臣,不论李显或韦后,与此两股势力一向关系密切,水涨船高下,关中世家和关中剑派,威势遽增。
龙鹰还晓得冯征不知道的事,就是世族的年轻领袖宇文朔,因符太而怀疑田上渊,绝不容田上渊在关内顺风顺水的。
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子弟也属外人,虽因李显夫妇宠爱,权倾一时,但在朝廷之外,将不到他横行,加上对北帮的顾忌,“范轻舟”将成他理想的选择。
武三思外还有宗楚客、太子、公主和太平的长公主,各有盘算。
正是这么一个风虎云龙的大都会,成了台勒虚云在北方最后较劲的场所,故此无瑕、霜荞、柔夫人、湘夫人、沈香雪、香霸、杨清仁等倾巢而来。我的娘!谁可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际此暧昧不明的情况,肯定没人想过,可以是到此刻仍不被任何人留神的李隆基。
膳后,龙鹰满脑子消息和不知真假的谣传,回到西市的大铺,香怪已和李趣出外购买和订造炼合香的器具和物料,得知有高手随行保护后,龙鹰放下心来,到主铺后的天井,坐在卧椅享受读录之乐,没想到这么快有人上门闹事。
龙鹰收起《实录》,由主铺后门,进入铺内。
主铺打通两个铺位而成,是个鸳鸯铺,砖石墙、木瓦顶,高敞宽阔,以前卖的是柴、米、油、盐等日常所需的粮货和一般香料,现在专营秘制合香,必须重新装修,从头做起。
四铺相连,另一端的出口在后面的市街,也可打开铺门做别的生意,且由于铺子位于西市东门入口的位置,也是人流最旺的方位,故铺子确为値钱的贵重物业。在西市,想买个空铺不是有钱便办得到,须看铺主肯否割爱,像如此四铺相连的物业,绝无仅有,皇甫长雄欲得之心,可以想象。
四铺之间还有个储物的巨型地库,建于太宗执政初年,后来太宗颁下不准在城内挖地的谕令,长安城再不能设置地库,遂令这个铺子多添罕有独特之处。
送来的香料,全储存在地库内。皇甫长雄即使再施放火之计,将没这般轻易。
来闹事的有三个人,穿得体面,没半丝流氓气,都是那么年轻,年纪最长的一个,也只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此人为三人之首,身体结实,内家底子颇为不错,举止从容,看人时黑黑的眉毛微微扬起,眼神凌厉。
未入铺堂前,龙鹰早听到他们对郑居中的质询,不是来动粗,而是兴问罪之师,屡次要郑居中表明与竹花帮的关系,为何坐竹花帮的船来,令郑居中好生为难,答又不是,不答更不是。
若表露真正身份,如何解释与北帮一副携手合作的情况?如何对得起黄河帮?
龙鹰也大感矛盾。
龙鹰踏足铺堂,惹得三人目光箭矢似的射过来。
第四章 房地契约
龙鹰见他们一式佩剑,衣饰讲究,还嗅出人人身藏香囊,该非是帮会人物,而是世家子弟。
他们锲而不舍逼郑居中说出与竹花帮的关系,显然属知情者,非是见义勇为的过路人,故能一矢中的,拿着他们的要害造文章。如此有备而来,没有皇甫长雄在后面指使,谁都不相信。
看他们信心十足的眼神,知他们还有后着,摸他们底细只是个开始。不论龙鹰或郑居中,乃外来人,一时间哪弄得清楚西京的情况,颇有被按着来揍、矮了一截的感觉。如冯征说的,在西京,很多事不是凭武力能解决。龙鹰此刻感受甚深,关中为世家大族的地头,其江湖的作风异于关外,颇有玩政治的味儿,连争斗也带点书香。
龙鹰抱拳道:“三位兄台高姓大名。”
带头者傲然道:“你晓得本人姓陈便足够,阁下又是何人?”
大有高高在上,龙鹰不配听到他名字的气焰。另两人双手抱胸,双目射出不齿之色。
郑居中立在空空荡荡、没半件家愀的铺子中间,另两个兄弟挨着一边墙壁,神情愤慨,因对方不但盛气凌人,且逼人太甚。
龙鹰清楚郑居中的为难处,心忖若连这么三个为皇甫长雄探路的小卒都应付不来,如何到关中来混。
哈哈一笑,道:“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何用隐瞒?大江范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