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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88)



龙鹰说出心内疑惑,问道:“你们今次人强马壮的到长安去,负有别的任务吗?”

郑居中道:“帮主指明,卖出物业,收回的须是金锭,在此事上绝不容让。也因此怕皇甫长雄来个谋财害命,使我们人财两失。”

龙鹰失声道:“皇甫长雄竟这般卑鄙无耻。”

郑居中道:“‘香怪’的遭遇,是前车之鉴,这几年他势力日长,又看准我们力不及洛阳,遑论西京,故不得不防他有此一着。”

接着冷哼道:“希望他这般做,就可拿他派来的人出一口气。”

龙鹰问道:“真正称得上是高手的兄弟,有多少个?”

郑居中道:“至少有五人,是帮主点名派来的,他们全隐在另两艘船上,范爷未见过他们。”

龙鹰喜道:“这就成了。到永安渠的码头区后,勿要泊岸,用锚将船定在河心,到离天亮个许时辰方泊岸,办得到吗?”

郑居中叹道:“现时我们变得人生路不熟,不知能否预先安排好泊位,要到西京方清楚。”

龙鹰断然道:“那我就直接和田上渊说,这个面子,他定要给我的。”

第十七章 西京长安

对西京最贴切的形容,是一块棋盘,街道不是东西向,就是南北向,排列整齐,方向端正。

洛阳也大致如此,却因城内河道纵横交错,街道须迁就地势,未如西京规整。西京河流仍未能形成洛阳般的水道网,出奇地最主要的几道大河流,亦是南北向和东西向,如永安渠、清明渠和漕渠。

其中的永安渠,笔直贯通南北,于西市旁与东西走的漕渠交汇,另一南北向的清明渠,隔着一个里坊,与永安渠并排而行,其与漕渠交汇的位置,因而亦只隔一个里坊。

两大交汇点,等于洛阳的新潭码头区,以千百计的船只,群集于此。

西京最著名的大河是永安渠,最著名的大街是朱雀大街。前者贯通南北,后者则为西京南北向十一条大街、东西向十四条大街的主轴。

朱雀大街因皇城正大门朱雀门得名,南接都城正大门明德,北贯宫城正大门承天,由于北段在皇城内,故由朱雀门到承天门这截被称为天街。

朱雀大街宽达四十五丈,为西京最宽敞的大道,比洛阳有河贯穿的定鼎大街还要阔上五丈,乃当时全国最宽敞的大街。

朱雀大街两侧的安化大街和启夏大街分别南接城门安化和启夏,各宽三十丈和三十七丈,仅次于朱雀大街,与朱雀大街成为南北向的三大主干道。

东西向也有三条主街,连接东西六座城门,东为延兴、春明、通化三门,西为延平、金光和开远。

纵横六街,形成西京的主干道,宽度全在二十八丈以上。

除“六街”外,其他街道在十丈到十五丈间,围绕城墙的西顺城街最窄,只有五丈宽,但亦够供四辆马车并驰,可见西京街道的规模、天子居城的宏大气魄。

整体言之,西京城内街道宽窄变化自然、合理,与河道形势和地理环境浑为一体,主从分明,衬托得皇城、宫城气象万千、磅礴庄严,尽显大唐开国时如日中天的气势。

纯以感觉言,洛阳较为开放亲民,长安则是高高在上,止于远观。

西京的街道绝非虚有其表,配套措施尽善尽美,以排水论,主要街道两旁均设排水沟,在街渠交叉点,上置石桥或木桥,即使倾盆大雨,仍不虞积水。

“迢迢青槐树,相去八九坊”。

当局又于大街两旁遍植槐树,有专人管理,树坏补种,使西京成为绿荫满城的美丽京都。街道宽畅不在话下,自太宗以来,对城市规管严格,有所谓“六不准”。

不准掘坑挖窟、烧砖造瓦、开荒种地、侵街打墙、建造房屋,又或沿街开门,种种措施,使长安城市容整洁,井然有序。

东西、南北二十五条主干街和次一级的大街,将全城分为一百零八坊。主轴朱雀大街,进一步把全城分为东西两部分。就像洛阳的洛水,分洛阳为南北。

故此,洛阳有北市和南市,长安便是东、西两市。竹花帮的长盛兴,位于西市之内。以龙鹰的速度,眨几眼工夫可达,但若是搬运以船计的香料,没有半天时间休想办得到。

船队于日落前个许时辰进入西京,通关顺利,没人留难。

龙鹰一直留在甲板上,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并深切体会到帮会因何要与官府和地方势力打好关系,做生意就得须遵守做生意的规矩、行规,不得逾越,因不是动辄舞枪弄棒解决得来的事。

对方根本不用和你硬撼,只须在各方面拖你后腿,如郑居中说的,势寸步难行。

纵目观看船经处大都会壮人观止的气象,宫城内最高的建筑物太极宫宫顶在左方远处巍峨耸峙,统一了宫城、皇城,遥想当年,寇仲的“丑神医”在宫内纵横得意,如今换了符太,不知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就在宫城后的玄武门,决定了帝座谁属。同样的历史,在洛阳重演,难易度有着天渊之别。李世民当时处于绝对下风,全赖寇仲和徐子陵施尽浑身解数,转危为机,一战功成。

郑居中来到他旁,道:“少尹原来是陆石夫,难怪把关的能秉公办事,看过文件没问题,循例派人到船上瞧瞧,纳税后立即放行。”

听到陆石夫之名,如举目无亲的孤儿遇上至亲,大喜道:“有办法知会他一声吗?说范轻舟来了。”

郑居中讶道:“原来范爷与他有交情,在洛阳时,他是出名的硬汉子,不偏不倚,没法和他攀交情,所以他说一句话,没人敢不给面子的。”

又面有难色,道:“以前不容易,今天更难,问题在找不到人帮忙,且不知该找谁。”龙鹰欣然道:“郑堂主不明白他的手段和作风哩!根本不用刻意找他,他自会寻上来。你派人到大街去,高喊范轻舟来了,肯定这边喊话,他那边听到。当然,是打个比喻,找两个够老到的兄弟,到城内散播范某人来了的消息,很多以前难以解决的事,将迎刃而解。”郑居中精神大振,道:“有范爷在,事事不同。船停定后,我派几个人护送李趣去找‘香怪’,顺便散播消息。”

说毕安排去了。

龙鹰深吸一口永安渠清新的河风。

四月哩,离神都廷变不知不觉年多了,神都被打回原形,天下的政治重心由洛阳转往眼前的都会,在以后一段很长的日子,自己都会在这壮丽的都城打滚,西市不用说,乃他香料王国的发源地,是龙是蛇,须看香怪的意愿。

坦白说,现在的香怪大可能今非昔比,但怎都好过由自己这个外行人,去代他内行人之职。有些事是不可勉强的,不论他的鼻子如何灵锐,带来的香料多么稀有珍贵,李趣始终在炼香技术上未够火候,懂的是一般香匠的东西,赚生活该没问题,以之与皇甫长雄力能垄断西京香料行的香安庄直接竞争,则远未足够,何况此人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若自己须费神去应付其他方面的事,如何投进制香的诸般事宜去?

万事俱备,独欠“香怪”。

明天天亮时,范轻舟到的消息将传进有心人的耳里去,闵天女晓得自己来了,如何反应?还有是上官婉儿,她比天女更能掌握他今趟到西京,是怀着不可告人之秘。若她质询,可提供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吗?

独孤倩然的倩影浮现心湖。

与此女似是结下不解之缘,糊里糊涂下,参加了“仙迹游”,和她首次接触,被杨清仁突袭负伤而逃,逃到她小姐的芳驾之前。看过她在马球场的英姿,也在她最失意失落的时候,硬着心肠不向她透露真相。

唉!

真不要胡思乱想,愈想愈无益有害,事情宛如一个个的死结,没法解得开。趁有点时间,掏出符太的大作,在甲板上找个地方坐下来,纵情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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