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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堆的疑团,只有妲玛本人解得开。
※※※
龙鹰返回《实录》去。
符太呆瞪着她,滋味古怪,似熟悉又陌生,以往对她的认知,已告土崩瓦解,有必要重头来过。一时怎说得出话来。
妲玛轻柔的道:“多谢太医的提醒,指出田上渊是‘独孤血案’最大的得益者。知道吗?到中土后,我从未试过这般接近,故此不容有失。”
她的语气带点请求的意味。
符太知机的道:“有什么可帮忙的,鄙人义不容辞。先君子后小人,若鄙人真的帮了夫人这个忙,夫人好该向鄙人论功行赏,例如赐一个香吻,诸如此类。”
妲玛大嗔道:“你无赖!”
符太指指嘴巴,又指指坐在御者位置的高力士,提醒她约束声音。
符太又趁机俯前,到离她俏脸四、五寸的位置,厚着脸皮道:“小人的好处是明卖明买,不像伪君子般满口仁义道德。关键处就在‘论功行赏’四字,如果夫人发觉鄙人帮不上忙,可以不奖赏,甚至硬派鄙人无功有过,鄙人只好认命,不怨夫人。看!夫人是占尽鄙人的便宜哩!”
妲玛啼笑皆非的狠瞪他一眼,道:“你猜到我要你干什么吗?”
符太胸有成竹的道:“若连这点本领也欠缺,怎配做夫人的得力伙伴。最重要是勿要打草惊蛇,本太医须诈傻扮懵,明明看穿田上渊是何许人,仍不揭破,对吗?”
妲玛讶道:“太医大人好像真的晓得田上渊真正的出身来历,且清楚人家为何找他。”
符太心忖用龙鹰那混蛋的笨方法,当排除一切的可能性后,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答案。抄几页《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去骗独孤善明,他符太不用拥有《智经》,仍可轻易办到,因早念个滚瓜烂熟,可默写出来。用“满天星”施展混毒的手段,亦是本教的人方晓得的混毒方式。自己更清楚到中土来的那群蠢材有多少料子,绝无法胜任“独孤血案”难度极高的行动。故此“独孤血案”的罪魁祸首,肯定来自本教,且是如自己般乃捷颐津外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如此可能性就只剩一个。
假如猜想正确,就是梦想成真,那个令“她”含恨自尽的大奸徒,竟能在捷颐津的追杀下,逃出生天,也令自己有机会亲杀此獠,以其鲜血洗刷“她”的耻恨。
符太沉声道:“待过了今晚的宴会再说。”
指示高力士继续行程。
第七章 沧浪夜宴
妲玛主动挨过来,香肩轻碰,逗他说话道:“太医大人为何沉默起来,心事重重?”
换过先前,符太肯定大晕其浪,可惜此刻心神根本不在男女之事上,而是处于备战状态,冷酷而不含半点平常的情绪。
淡淡答道:“夫人误会,鄙人此时心内一片空白,无忧无喜。”
此时离翠翘楼不到半刻的车程,拉车的健骥蹄起蹄落,从停车的河岸走了这么好一段路,符太没说过半句话,比对他先前的口若悬河、谈笑风生,自是异乎寻常。
随着车厢的顚簸,这双关系复杂的男女肩膊不住轻轻碰撞,令他们间更多添暧昧难明的意味。
妲玛柔声道:“大人可知我因何忽然留心起田上渊这个人?”
符太将注意力硬扯到她身上去,发香、体香涌鼻而来,登时冲淡了他枕戈待旦般的心怀,讶道:“因哪件事?”
妲玛道:“武三思为田上渊向娘娘讨小敏儿。”
符太大为错愕,非是因事件的本身。像小敏儿般的出色美女,谁不想据之为己有?令他不解者,是妲玛为田上渊这个要求而留心他。
符太道:“田上渊怎晓得有小敏儿这个美丽宫娥?”
妲玛道:“在宗楚客安排下,田上渊曾入宫见过娘娘,此事秘密进行,瞒着皇上,也瞒着我。当时人家还以为来者是特别吃得开的大商家,并不在场,到翌日武三思向娘娘讨人,漏了口风,方醒觉来的是田上渊,亦只有田上渊,方使得动武三思。”
符太朝她瞧去。
马车験入翠翘楼的大门,妲玛没有答他,径探手到罗袖内,掏出折迭整齐轻纱似的东西,就在符太眼前箍头,垂下两重纱,将美丽的脸庞覆盖在重纱之内,然后语调转冷,道:“到哩!”
高力士拉开车门,恭迎两人下车。
弓谋立在高力士后侧,该是一直在等候,符太首先走出车厢,与弓谋四目相触,打个眼色。他没有那混蛋的本领,如此传音,会被机警的高力士察觉。
广场两边停满马车,宾客如流,灯彩映照下,大有醉生梦死的气氛。
妲玛接着下车,高力士悉心伺候,在美婢提灯引路下,领先入楼,弓谋使人驾马车到停车处,与故意坠后的符太并肩跟在妲玛身后。
符太仍在回味妲玛在他眼前戴上轻纱的动人美态,有点如瞧着她在咫尺近处穿衣上装,窝心至极,此时首次可饱览她优雅的背影,蛮腰款摆,不由看得目不转睛,暂时忘掉与田上渊有关的一切。
弓谋干咳一声。
符太心叫惭愧,竟连他都忘掉,更没想过妲玛对自己的吸引力这么大,可改变心神,传音道:“我是符太,那家伙送‘他的族人’返塞外去。”
弓谋大喜道:“真的成功了!”
符太提醒道:“小心点,妲玛耳目之灵,比得上我。”
又问道:“翠翘楼不是易手了?”
弓谋扯着他再坠后一丈,低声道:“尙有两个月,便由新老板接管,本来其中一个老板预了是黄河帮的陶显扬,却因他爹陶宏的反对退出,变成明是香霸,暗为武三思,香霸乘机将部分人调往长安去,包括我和言志在内,因他准备在长安大展拳脚开赌场,重复他香家当年的雄风。”
符太道:“竟有此事,赌场有没有武三思的分儿?”
弓谋哂道:“没有武三思,凭香霸能成何事?顶多开间古玩店。”
符太问道:“人齐了吗?有什么人?”
弓谋如数家珍的道:“宾客那边除田上渊外,有虎堂堂主虚怀志;这边是武三思、宗楚客、宗晋卿、纪处讷、香霸、宇文朔和杨清仁,由连绮亲身打点招呼。”
田上渊的声势,如攀上中天的艳阳,今次沧浪夜宴,聚集了洛阳最当时得令的顶尖级人物,少点面子也难请得动任何一人,何况还有自己的“丑神医”和身份特殊的妲玛。
符太并首次想到,妲玛大有可能不清楚香霸和杨清仁真正的身份,与妲玛联络接触的或许是无瑕,因妲玛既晓得“天魔妙舞”,与玉女宗该有一定的渊源关系。
※※※
敲门声响。
龙鹰满不情愿的掩卷,纳《实录》于怀,启门。
郑居中现身门外,凑近低声道:“谈起上来,船上有个兄弟竟曾跟过有‘香怪’之称的鲁丹学过十来天,之后在我们长安店子的工场做过两年,他说有把握依范爷的配方,精制出工序没那么复杂的‘春雨’,范爷有一试的兴趣吗?”
龙鹰好一会儿后才把握到他的说话,喜道:“当然有兴趣,跟在你后面的是否懂炼香的兄弟?”
郑居中身后的中年汉应声道:“下属李趣,拜见范爷。”
龙鹰迎两人入舱房,坐下后,问李趣,道:“光听‘香怪’的绰号,知乃制香高手,李兄为何学十多天便停止?”
李趣忙道:“折煞下属哩!堂主吩咐我们须视范爷为上级,请直呼下属的名字呵!”又泛起苦涩的表情,叹道:“我是给他赶走的。”
李趣面相平凡普通,如此般者,在街上遇上绝不留神,幸而眼正鼻直,老实可靠。龙鹰不解道:“那当初他为何肯收你为徒?”
李趣颓然道:“他肯收我,因为我的鼻子够灵敏。”
郑居中解释道:“我们使尽人事,才令鲁丹肯点头收李趣当学徒,李趣已是我们最好的香匠,岂知不足半个月,给他逐出门墙,也令李趣心灰意冷,脱离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