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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朔会选当时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李重俊吗?不选他又选谁?
另一个选择,当然是李显之弟“相王”李旦。
这个念头升起,龙鹰再埋首《实录》。
※※※
宇文朔哑言失笑,道:“难怪人传神医不单没有架子,且谈笑风生,领教哩!不过神医唤在下为老弟,就须真的当宇文朔为老弟,不吝赐教。”
符太欣然道:“王某粗人一个,从不知愼言为何事,老弟勿见怪。言归正传,老弟今次来找我究为何事?若问的是医药外的东西,老弟须另觅高明。”
宇文朔神色自若的道:“在下问的,正是关乎药物的问题。清楚点说,是有关用毒的手法。”
符太心忖小子你问得好,老子正是用毒的大行家,当然不可就这方面自夸,还皱起眉头,现出个大惑难解的神情。
这家伙言无虚发,忽来问这方面的事,确是古怪。
第四章 独孤血案
宇文朔道:“首先,在下须向神医坦白,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以示诚意。同一件事,在下曾请教各方高明,但只说大概,从不触及细节和心内的疑惑。”
符太讶道:“为何这么看得起我王庭经?”
宇文朔叹道:“因着神医和符太的师徒关系,神医是最有可能解开多年来横梗心内疑惑的人。神医如不愿回答,直接说出来,宇文朔绝不强神医之所难。”
符太道:“那老弟将问的事,当与大明尊教有关系。说吧!不过!你坦白,我也坦白!世上并没有‘知无不言’这回事,只可挑些可以说出来的回答你。”
宇文朔欣然道:“神医够坦白。”
接着双目射出哀伤的神情,满怀感慨的道:“事情须追溯回多年前在西京,当时仍叫长安,所发生的一桩灭门惨案。”
符太点头道:“老弟指的该是独孤善明,一夜之间,府内二百二十人全遭毒手的事。可以告诉你的,是符太与此事没半点关系。”
宇文朔道:“我们从来没有怀疑符太。”
符太好奇心起,讶道:“那怀疑什么呢?”
宇文朔道:“在下即将说的,牵涉机密,请神医代为守口。”
符太暗忖这个没问题,老子不会说出去,而是写下来。点头表示应承。
宇文朔现出追忆的神态,喟然叹道:“‘独孤血案’和‘房州事件’,是二而一的事,在下正是当时在房州应付刺客的主要策划人,事后更对敌人的实力一清二楚,故敢断言,即使以同一批刺客的实力,仍难如在‘独孤血案’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尽歼包括独孤善明在内、全府二百二十人,事发时没人能逃生,至乎发出呼救的叫声。”
符太心里窃喜。
宇文朔心里的疑惑,当然非是最近开始,而是惨案发生后一直横亘心内。不过事有缓急轻重之别,在李显登基前,首务是扶持李显,现在李显已成皇帝,北方世族初步立稳阵脚,才智之士如宇文朔者,隐隐掌握到“独孤血案”非像表面般简单,就是争夺《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而是牵连到错综复杂的情况。如果眼前这镓伙够想象力,甚至可寻到与妲玛、杨清仁,至乎“东宫惨案”的脉络。
自己该采何种态度?
他奶奶的,还用对台勒虚云客气吗?当然拉一派打一派,唯一令符太有点顾忌,是对妲玛的影响。在北方世族眼里,妲玛属韦后的人,而在目前的情况里,宇文朔须与韦后保持良好关系。可是对杨清仁或洞玄子,绝无这种优待。
符太故意不说话,装作思索。
宇文朔道:“唯一的解释,是独孤善明阖家被下毒,下人们连求救也办不到,即使武功强如独孤善明,功力亦大打折扣。”
又期待的盯着符太道:“世上有这么可怕的施毒手段吗?事后受害者又没有丝毫中毒的征象。”
符太趁机收风,道:“天下间,怕只有鄙人能答老弟的问题,却要先弄清楚一些事。告诉我,独孤善明何德何能,竟招来如此奇祸?少点资格,肯定没人肯花这个精神和时间。”
宇文朔双目精芒乍闪,因听出符太的弦外之音,就是清楚用毒须花的精神和时间,间接显示“丑神医”晓得对方的手法。徐徐道:“可以这么说,不论身份、地位和武技,关中第一人的称誉,当之无愧。灭门惨事发生前的一个月,在下从天竺返长安,与他见过两次,得他推许,他亦赢得在下的尊敬。”
符太不满意的咕哝道:“就这么多?”
宇文朔别过头来,用神打量他半晌,道:“神医还想知道有关独孤善明哪方面的事?”
符太提醒自己说话须经脑袋,稍有不愼,将令宇文朔掌握到自己知得太多或太少。道:“当年返回神都,则天大圣皇后问过鄙人类近的问题,故此我对‘独孤血案’的始末颇清楚。但当然,鄙人不敢像问老弟般询问则天大圣皇后。这方面老弟勿隐瞒,否则会影响鄙人的判断。”
宇文朔道:“究竟关于哪方面呢?”
符太道:“独孤善明因何如此富有?”
宇文朔现出不堪回首的惨然之色,如此神情,发生在这个现今北方世族坚毅卓绝的领袖身上,令人感受深刻。苦涩的道:“独孤善明曾被视为关中世族的中兴,不单武功冠绝,且长袖善舞,除愈做愈大的米粮生意,又沾手丝绵和香料,遇害前六年,获选关中商会的龙头,与黄河帮的陶宏关系密切。在关中,谁说的都不算,要独孤善明说了才算,故虽被武则天视为眼中钉,仍不敢动他,因怕惹起北方世族的反扑。他的遇难,令人不由想到武则天处去。”
符太道:“老弟自己又怎么看?”
宇文朔沉吟片刻,道:“正因太明显了,反使我感到栽赃嫁祸的味道。现在武则天已去,神医如肯赐告真相,我们非常感激。”
符太暗忖难怪选独孤善明来祭旗,原来独孤善明竟是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当时台勒虚云是惟恐天下不乱,如果在“独孤血案”后再来个李显归天,想不天下大乱,难矣!岂知台勒虚云一个临时急转,杀李显改为牺牲以大明尊教为主的刺杀集团,凭此让妲玛成功打进李显集团去,且顺势让人干掉欲剪除的人,一石数鸟,手段之狠辣,教人咋舌。其中思量的改变,要台勒虚云本人方清楚,然仅看成果,台勒虚云的改弦易辙,成效骄人。
符太道:“则天大圣皇后与此绝无关系。”
宇文朔回复常态,道:“神医凭什么说得如此斩钉截铁?”
符太道:“纯为感觉,如果是则天大圣皇后指示的,她根本没问我的闲情。若我是则天大圣皇后,要杀就杀李……嘿!即是现在的皇上,何用打草惊蛇?”
宇文朔不解道:“如对方的目标,真的是皇上,不又是打草惊蛇吗?”
符太耸肩道:“杀不了非是问题,嫁祸成功足可达致目标,就是愈乱愈好,这样方可从中得利。”
宇文朔步步紧逼的道:“谁能从中获利?”
符太道:“当然是准备最充足的人。”
宇文朔道:“然而事情并没朝这个方向发展,针对皇上的阴谋,被彻底粉碎。”
符太道:“老弟想想吧!如果刚好碰上则天大圣皇后派武郡王到房州接皇上回朝,刺杀成功也好,失败也好,结果仍没有分别。就是高举复兴唐室的大旗,揭竿而起。对吗?”宇文朔双目电芒烁闪,似到此刻才真正认识符太的丑神医,好半晌后,沉声道:“武则天认为是谁干的?”
符太轻描淡写的道:“默啜!”
宇文朔皱眉道:“不是大江联?”
符太叹道:“有分别吗?”
宇文朔一怔道:“神医晓得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事。”
符太道:“只因符太那小子曾是鄙人的不肖徒。则天大圣皇后和胖公公问起那小子关于大明尊教时,鄙人亲耳旁听。天下间,惟有默啜使得动大明尊教和秘族的高手,大明尊教到中土来,更存报复之心,不可不察。凭此点,已知他们不可能与则天大圣皇后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