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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道:“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青楼其中一个吸引力,是你在踏进青楼前,不晓得会遇上些什么。去多了,会从心底生出厌倦,认为在浪费光阴。”
又有感道:“我真的很佩服十八铁卫,他们有钢铁般的意志,似从来不感单调和沉闷,天天精神抖擞的。”
龙鹰道:“他们有练功吗?”
李隆基道:“早晚各一次,操练很认真,小豫也有分。过去一段日子,我加入操练,否则日子如何过?”
龙鹰问道:“小豫情况如何?”
李隆基道:“没特别的事时,她将自己关起来练功,长达两、三个时辰。像她年纪般的小姑娘,该是最爱闹的时期,真不知她如何办得到?”
龙鹰道:“进窥上乘境界者,没有沉闷这回事,修炼的过程更精彩纷呈,引人入胜,超乎日常的经验。”
又道:“她能效力临淄王,于她是个大福缘。令她得到精进行动的机会,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隆基叹道:“我最奋发的日子,是给软禁在洛阳东宫的时候,王父、王兄、王弟们沉迷酒色时,我勤习武事,又爱读书,现在确比不上那时。”
龙鹰讶道:“我还以为该是到幽州当总管的时候。”
李隆基道:“太忙哩!心里被日常的工作和琐事分神,闲下来总没法提起精神练武。武事这东西很古怪,懒一天,便会懒第二天。”
龙鹰道:“练武乃逆水行舟,少点意志力也不成。天黑哩!”
李隆基问道:“事后的情况,如何处理?”
龙鹰道:“一字不提,当没发生过任何事。若有人报上去,则来个轻描淡写,视为小事。”
李隆基皱眉道:“这样会否令宗楚客感到奇怪?”
龙鹰叹道:“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来个与敌周旋。”
略一沉吟,道:“原本我也想过要瞒过对方,后来终于放弃,皆因九野望太强横了,正面交锋怕亦赢不过多少。至于拔沙钵雄,老宗点名找他来扮另一老妖,武技纵及不上九野望,也所差无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留手,给他们打伤任何人实非我所愿。既然如此,何不一起放手大干一场,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又道:“这是欲盖弥彰的道理,我们是反其道而行,装出早猜到有‘两大老妖’来犯的模样,在准备十足下,凭战略、阵法取胜。要怀疑尽管怀疑个够,摸不到你的底子便成。”
李隆基道:“不失为没有办法里的可行之计,但此事不可向王父隐瞒。”
龙鹰道:“这个由你拿捏。至于十八铁卫,可谎称是在幽州时招揽回来的江湖高手,谁都不怀疑你有这个财力。”
李隆基莞尔道:“隆基岂非变成皇族里继杨清仁后另一高手,且深藏不露?”
龙鹰语重心长的道:“真的不用有太多疑虑,至令自己畏首畏尾的。想想吧!我能在这里和临淄王一起守候刺杀的来临,间中须多少因缘巧合,或阴差阳错?观乎此,便知我们‘天网不漏’在起着何等作用。既然如此,爱干什么干什么,豁他奶奶的出去,其余管他的娘。”
李隆基道:“鹰爷一向洒脱,教人艳羡。可是我总脱不掉皇族人的顾虑,怕牵连别人,很难像鹰爷般没有顾忌。”
龙鹰道:“对政治,小弟当然远及不上临淄王的内行,却清楚战场上的金科玉律,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双方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谋夺最后的胜利。”
稍顿,叹道:“我曾杀死沉睡的敌人,不如此,便达不到战争的目标。现时的西京,正是这样的一个血腥战场,动辄杀人。像今次老宗的人来杀你,是否误杀无辜,压根儿不在他们考虑之列,且生死有命,不是你说牵累便可牵累,最后仍看老天爷的意旨,非人力可左右。”
李隆基动容道:“说得好!”
龙鹰道:“发生情况时,商豫会入房来保护临淄王。”
李隆基点头表示明白。
龙鹰道:“返京后,宇文朔和高力士分别为临淄王详述西京现今宫内、宫外的情况,勿令你老兄可迅速掌握,知所进退。”
又道:“至于上官婉儿,虽不清楚我们的事,却清楚小弟和太少的真正身份,可视之为半个自己人。”
李隆基皱眉道:“可是……”
龙鹰截断他,道:“我明白!在正直和支持唐室的大臣里,向视上官婉儿与娘娘等蛇鼠一窝,而上官婉儿为武三思的女人,亦已为定见,非任何人可改变。不过!临淄王须视她为我龙鹰不惜一切保护的人,而她肯为我们守着身份秘密的底线,是功不可没。放心,届时我会想出两全其美之法,不让临淄王为难,亦可向天下交代。”
李隆基沉吟片刻,肯定的点头,道:“一切依鹰爷提议。”
龙鹰加粗加浓的眉毛向上扬起,语气却平静无波,淡淡道:“点子来哩!”
※※※
距入西京的水闸口不到一里,右边是靠贴岸滨排队轮候检查的船龙,空出来的水道不时有船从西京驶来,可见水道繁忙的情况,由于天已黑齐,入京的船多,离京的船少。
李隆基的座驾舟靠贴左岸行驶,视轮候的船龙如无物。皇族乃特权人物,不受一般城规约束。京兆府是否有上船检查的权力,则须看有没有李显的谕令在后面撑腰。
此夜星月无光,寒风阵阵,吹得船上的几盏风灯乍明乍减,令化身为“李隆基”的龙鹰信心十足,即使老宗派来见过李隆基的人,亦肯定难辨真伪。
一艘小型快船从旁驶出,挨着李隆基的座驾舟行走,船上载着六、七个属京城水师的兵员,带头的兵头扬声道:“奉皇上圣谕,凡入城船只必须经过检查,请报出名号、身份。”
因船桅杆高出和船首、船尾均挂有皇室旗号,让水师晓得船上载的人非同小可。
当然,落入龙鹰和李隆基耳内,晓得这几个人属宗楚客的人,协助行刺。
有过兴庆宫的教训,老宗一方不敢轻忽,怕李隆基的从人里有能人在,若要从甲板杀入舱内四处找寻李隆基,一旦陷进苦战,极可能功败垂成。
由于离城不到半里,若惹得不知就里的城卫赶来,“两大老妖”也要落荒而逃。
故此敌人一番苦心,务要引李隆基到甲板去,验明正身后,发暗号,着“两大老妖”上船杀人。
卫抗的声音在船首甲板传来,应道:“此为临淄王的专船,本人卫抗,乃临淄王亲随之长,可保证船上一切正常,没有检查必要。”
此时商豫推门而入。
龙鹰拍拍李隆基肩头,与商豫错身而过,来到舱廊。
舱门在后方关上。
选此舱房作为李隆基藏身处,背后有其考量。通常在舱房设置布局上,均挑上层景观最佳的房间为上房,如敌人不知就里的闯入船楼,肯定摸错地方。
刺杀讲谋略,反刺杀重布局。
十八铁卫全体进入蓄势而动的战略位置。
卫抗和两个兄弟在船首,另三个兄弟守船尾,封死前后入仓之路。其他十二人全在舱内,手持强弩,视情况投进战斗去,随机应变。
龙鹰一方最大的优势,是晓得来的是“两大老妖”,换句话说是两个人,可于接战开始,厘定针对性的策略。
十八铁卫是武曌一手训练出来,操练他们的是女帝本人,任九野望和拔沙钵雄两人如何高明,怎都难和女帝相比。
何况为扮“两大老妖”,九野望和拔沙钵雄无法用上拿手兵器,例如外号“枪王”的拔沙钵雄,便不能扛枪上阵,杀伤力多少打个折扣。
外面对答的声音更清晰了,那兵头摆出得问临淄王,肃然起敬的模样,扬声道:“可否请临淄王出来说几句话?没问题,卑职立即护送临淄王入城。”
龙鹰心中好笑,晓得假李隆基登场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