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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苦涩的道:“往复对我很有偏见,若再加上个用心不良的女人,更难相处。”
龙鹰整理好头发,道:“多少分?”
李隆基道:“有七八分哩。若再换上我同样腐蚀,加上灯光昏暗,连我也以为多了个分身出来。”
说时站起来,取出放在榻子上的衣服,与他正穿在身上的,一式一样。
龙鹰脱掉外袍外衣,接着递过来的衣服。
此时天色大明,外面传来婢仆们走动的足音。
操舟的是十八铁卫,在女帝一意栽培下,他们除本身武功高强,还深谙个中技能,其阵战之术,天下无双。
龙鹰边穿衣,边道:“不是安慰你,老天爷的意志玄妙莫测,是你的,便是你的,难作强求。可是呵!一旦认定,你想撇亦撇不掉。”
李隆基道:“避得今次,避不开下趟,一旦让敌人生出警觉,我将寸步难行。”
龙鹰笑道:“你有筹款这道护身符,怕他的娘。”
又道:“今时不同往日,避人耳目的日子已成过去,现在是你建立威望和声誉的时刻,更要修补与相王的关系。尔父并非一个复杂的人,趁此他身边只得你一个儿子的天大良机,使一招他奶奶的‘投其所好’,包保可轻易取得他欢心。”
李隆基叹道:“可是我去为安乐筹募她大婚的费用,肯定不为他所喜,还如何得他的欢心?”
龙鹰道:“这叫关心则乱。想想呵!在其它事上,临淄王多么明智和决断,这就是动感情,不动脑筋的现象。坐!”
龙鹰换上李隆基为他准备的全套衣服,摇身一变,就像房内多了另一个李隆基出来。你看我,我看你时,有点像照镜子。
假若现时有刺客破门入来,肯定不晓得该杀哪个好。
李隆基顺势后退一步,坐在床元。龙鹰则拉来椅子,坐在对面。
李隆基道:“到西京后,弄清情况,我或会好一点。”
龙鹰道:“起点时的几部最关键,不可走错,否则任你花多大气力,仍难返回正轨。”
李隆基谦虚道:“鹰爷指点。”
龙鹰道:“江湖骗子,有个万试万灵的手法,就是将明明不让你有选择的事,变成似是你选择。可以是语带双关,可以是玩话术。”
李隆基给引出兴致,求教道:“鹰爷可否举个实例?”
龙鹰道:“例如有左右两门,我想你挑左门,当然不可以直接要你去挑左门,于是我请你在左右两门里挑其中一门,你挑哪门?”
李隆基道:“我挑右门。”
龙鹰欣然道:“恭喜临淄王,你挑中哩!此门确为死门,不宜。”
李隆基愕然道:“岂非只剩左门?”
龙鹰道:“我现在是以最简单的方法距离,真实的情况还须枝叶衬托,保证你中计仍不自觉。明明非心中之选,最后还是选了。”
又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李隆基不解道:“与父王反对我为安乐筹款,有何关系?”
龙鹰道:“当然大有关系,你将选择权交入你父王之手便成。”
李隆基沉吟思索。
龙鹰道:“今趟临淄王返京,玩的游戏名为‘八面玲珑’,尽量不开罪任何一方,特别是令王父和太平长公主,又得安乐视你为帮她办事的人,也因而使临淄王得娘娘倚重,在这样的情况下,于安乐大婚前,宗楚客决不敢动你,否则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且他又不是真的怀疑你,容许九野望和拔沙钵雄来行刺你,是姑且信之,抱的是不怕一万怕万一的态度。”
李隆基点头同意,但仍锁紧眉头。
龙鹰道:“还不明白吗?将选择权交到你王父手上便成。表面上,是由他代你选择,事实上岂到他选择。”
李隆基终于明白,朝他瞧来,双目熠熠生辉,予人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之感。
龙鹰为他叹一口气。
被驱离西京,在外琉璃浪荡,直至今天回来。李隆基离京之时,李重俊兵变失败,京城尽入韦宗集团之手,妖气冲天,李旦生死未卜,可想像他有多沮丧失意,就像已得到了手的,一铺下全赔出去,还不知有否回京的一天。被放逐的这段日子,是他最失宜触底的凄怆岁月。不像以前到幽州,在郭元振护翼下,大有作为。能否东山再起,尚为未知之数。
然后,他终于获准返京,可是,离开时的印象太深刻了,纵然将杨清仁推上右羽林军大统领之位,可是杨清仁正是他的死对头,背后又有整个大江联支撑,反大添他的危机感。
最难忍受的是李旦被都谨迷惑,是从根本处动摇李隆基的基础。
从李隆基的位置视事,目前他是处于劣势的谷底。
龙鹰必须予他全新的远大视野,除解决迫在眉睫的诸般难题外,还要予他掌握全局的智珠。
幸好可早一天与他碰头,龙鹰有足够的时间为他启蒙。
龙鹰道:“临淄王一边拍心口保证,为安乐办妥筹款的事,另一边回去和王父诉苦,请他为你拿主意。谨记,定须告诉他,对着安乐时,你是推无可推,口头上答应了,但明言须得相王的批准。当然,你并未向安乐说过这样的话,只要让相王清楚,如他不允准,将变成他和安乐间的事,也是相王和韦后间的事。以你王父怯懦的性格,尚未有胆子这样公然和韦后闹翻。”
李隆基叫绝道:“好计!”
又问道:“若王父征询长公主或河间王得意见又如何?”
龙鹰道:“是恨不得他这么做。”
接着沉吟道:“问长公主的机会不大,因很难有碰头的时机,反是问杨清仁的机会较大,保证他不反对,因尚未到与韦宗集团公开决裂的时候。”
李隆基道:“对!”
然后问道:“台勒虚云对我起疑吗?”
龙鹰道:“是对你们兄弟有怀疑,可是你们立即被逐离京,令他们没法进一步弄清楚。现在你老兄最该采的策略,是与令王父紧密结合,让他清楚你猜是他最富谋略,最有为的儿子,而在相王的羽翼下,临淄王可大展所长,逐渐建立起以往欠缺的声誉,成为皇族利特起的异军,与河间往来个分庭抗礼。”
李隆基坦然道:“那我须有个军职才行,否则任我如何努力,不外是皇族里的闲人。”
龙鹰拍额道:“我反没想及此。对!幸而西京的政治,是酬庸的政治,你这般的为娘娘卖力,怎都该找得一官半职。”
李隆基道:“她会吗?”
龙鹰道:“她会,又或不会,并非问题,最重要是不反对。这方面可与宇文朔和高力士商量,他们均为对皇上有影响力的人,你又为皇族,不提拔你,提拔谁?”
道:“临淄王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要到外面和他们说几句话,好能在事发时与我配合个天衣无缝。”
说毕,以“李隆基”的身份出门去了。
第十八章 放手而为
龙鹰返舱房睡觉,李隆基便到外面活动,吩咐侍臣、婢仆们留在舱房里,以策万全。
忽然醒来,就在睁开眼睛前,半醒之间,魔觉延伸,生出感应。
此时李隆基回来。龙鹰坐起来,移到床缘。
李隆基在他旁坐下,道:“太阳下山哩,离西京约小半个时辰的水程。”
龙鹰道:“调校得很好。”
他指的是船速。
李隆基道:“水道平静,舟来船往,我不时有个感觉,今趟我们或许是多虑了。”
龙鹰道:“我们进入了敌人的监视网。”
李隆基一震道:“刺激!”
龙鹰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太少才会说这句话。”
李隆基自嘲道:“被流放最难捱的事,就是无所事事,很考心志,有时真闷得发慌,在西京,还以花天酒地,在小城小镇,提不起兴趣,因感觉非常堕落。”
龙鹰顺口问道:“临淄王爱夜夜笙歌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