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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又从怀里掏出来,心忖瞥上两眼,花不了多少时间。
符太待要出门,给小敏儿抓着衣袖,神色古怪的道:“秦淮楼的柳逢春,在内堂等候大人。”
符太拍额道:“我的娘!差些儿忘掉了。咦!为何这么看着我?”
旋即醒悟过来,哑然笑道:“老子对青楼从来没兴趣,放心!是正事来的。”
笑着去了。
第十三章 乍闻噩耗
柳逢春缅怀的道:“若陆大人尚在,遇上这样的事,任其如何有权有势,让他晓得,肯定可以摆平。现在则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不知该向谁诉冤屈。”
符太大吃一惊,道:“发生何事?”
柳逢春忙道:“大人勿误会,陆大人升官去了,调往南方的扬州,当地方大臣。”符太整条脊骨凉惨惨的。
武三思怎会让陆石夫离京?纵然表面上,城卫的兵权仍在武攸宜之手,但谁都清楚,尸位素餐的武攸宜,管不了任何事,亦不愿去管。
符太问道:“谁代替陆石夫的少尹?”
柳逢春道:“是成王李千里。皇上还加封他左金吾卫大将军,可出入宫禁,非常破格。”
又压低声音道:“以他的军衔论,当个少尹实为屈就,看来下一步,会以他代武攸宜。”
符太听至一头烟,对这些事,他可能永远不明白。
道:“柳老板怎晓得这么多的事?”
柳逢春道:“青楼乃烟花之地,专为花得起钱的人而设,往来者非富则贵,留心点,可听到很多常人听不到的是是非非。”
符太续问,道:“少尹之职,没因魏元忠的提议,分拆为长安、万年两个管区吗?”
柳逢春果然消息灵通,道:“听说仍在争拗里,各方都想安放自己的人。”
符太心忖如果另一少尹,也由李重俊方的人担当,整个城卫、街卫的军权,尽入李重俊之手。
韦、宗二人,怎可能容许属李重俊一方的成王李千里先拔头筹,武三思竟又任陆石夫被调走?
没一件事,可想得通。
道:“我还要赶着入宫,柳老板就当我是范爷,放心说出来,我定可干得漂漂亮亮,不教柳老阁为难。”
柳逢春连忙表示感激,苦笑道:“此事难以善罢,我做了最坏打算。”
符太安慰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兵来将挡。这小子银样蜡枪头,目下正值争夺军职的关键时刻,他以前因开罪那大……噢!不!开罪范爷,错失良机,今趟不敢犯次,故纵吃大亏,是哑子吃黄连,岂敢闹大,而老子刚好吃住他。”柳逢春听得精神大振,喜道:“原来大人早心有定计。”
符太道:“不想通,如何治手痒?”
柳逢春怎想过“丑神医”如此好斗,呆了起来在符太催促下,道:“昨天他派人来传话,指定今夜纪梦须陪他,弹琴唱曲,如果纪梦再一次缺席,秦淮楼以后不准开门做生意,而他即使翻转全城,也要将纪梦找出来。”
符太不敢相信耳朵,道:“韦捷是否患了失心疯?”
柳逢春冷哼道:“我柳逢春是给吓大的,当然清楚他虚言恫吓,如他真敢这么做,就是犯众怒。不过若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我又难说得过去。”
符太问道:“纪姑娘陪过他喝酒唱曲吗?”
柳逢春苦笑道:“没陪过半趟。”
接着压低声音道:“有朋友暗里通知,韦捷今次有备而来,出动了府内最顶尖的高手,若当场霸王硬上弓不成,就将纪梦强抢回去。唉!我怎可坐看女儿入虎狼之口?”
符太道:“他敢吗?不怕全城喊打?”
柳逢春道:“这小子如果懂得想,上次便不来惹范爷。”
符太满足地叹道:“来惹经爷,比惹范爷更糟糕。他奶奶的,今晚就让那小子再栽个大跟头,且以后都不敢騒扰纪姑娘。”
龙鹰用很大的克制力,方从符小子的天地抽身。
收拾心情后,离开兴庆宫。
他安步当车,故意穿过东市,趁热闹,颇有从《实录》的世界,进入另一个同样不真实的世界那异乎寻常的感觉。
政治斗争,无所不用其极,钻每一个空子破绽。
将少尹一职,瓜分为两个职位,竟可玩出花样,不到龙鹰不佩服宗楚客的心计。
数管齐下,形势似已将李重俊逼入穷巷里,忽然来个分掉成王李千里一半城卫兵权的剧变,令李重俊的阵营误以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立中敌计。
整个太子阵营,被宗楚客牵着鼻子走,连何时起兵,概由宗楚客话事,这样的仗,未打早输个一败涂地。
提出此议的魏元忠,明里顺从武三思、宗楚客,暗里则心在李重俊之阵营,获韦后、宗楚客的默许,提呈此少尹分家的奏章,还以为鸿鹄将至,可削弱武三思的权力,不知自己实为被利用作对付李重俊的可怜虫。
其中诡谲的变化、阳谋阴谋的混淆,到今天龙鹰方明白过来,已是事过境迁。
读《实录》于思考现今形势上,有无可替代的帮助,龙鹰下定决心,务在未来两天内把符小子的巨着读毕,填补认知上大截的空白。
今趟是公然登门拜访,也没什么须偷偷摸摸,若有人认为范轻舟对天女动了色心,那就更好,因合情合理。
接见的道长对他客气有礼,请他在轿厅坐下,使人入去通报天女,陪他闲聊几句,道:“范爷非常之人也,每次来京,均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趟早上到,黄昏前已解除了令人心惶惶的宵禁令。”
龙鹰讶道:“宵禁令对你们竟有影响?”
自称弘元的道人非是初见,不过以往见他,用的是本身的身份,以“范轻舟”论,则为初识。知他是天女左右手之一,专责杂务。以武技言之,属天女之下三甲之内的高手。
弘元犹有余悸的道:“叛乱后的十多天,每晚实施宵禁之时,就是捜捕行动的开始,一晚拘捕的人数可多达数百人,且在天明前处决,弄至人心惶惶。”
虽知弘元说的乃必然的后果,仍听得心内恻然。
李重俊的叛军可攻打大明宫,把守朱雀门、承天门、玄武门等门关者,已不知有多少人获罪,何况韦宗集团还乘机清洗支持李重俊的反对者。一向敌视韦、宗者,肯定无人可幸免。
但弘元有什么好担心的?应是门下亦有人参与叛乱,怕祸及本门。
由此想到自己来得及时,解掉香霸,至乎洞玄子之困,他们显然是韦宗集圑下一波清洗的对象。
韦宗集团有求于天女,故只眼开,只眼闭,没趁宵禁打他们的主意。
弘元又道:“解除宵禁后,再没有夜捕的行动。”
接着压低声音,道:“听说咸阳同乐会的陈善子陈当家,与范爷有交情,对吗?”
龙鹰一颗心直沉下去,遍体生寒,惶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朔、乾舜等关中地头虫,竟然不知此事,可见宵禁令的影响,令消息的流传大受限制,宇文朔更是长留宫内,贴身保护给骇得失掉魂魄的昏君。为了避嫌,世家大族间的正常活动、雅集偃旗息鼓,等闲不敢私下往来,故此以独孤倩然的世家领袖,能听到的限于道听涂说,落后于实情。
道门或因遍地花开,在消息流通上,比世家大族胜上一筹。
弘元道:“我是昨天收到消息,就在宵禁令解除的前五天,同乐会被打为支持叛变的帮会,遭大举搜捕,五十多艘大小船只全被充公,陈善子则不知所终,看来凶多吉少。”
龙鹰内里淌血,说不出话来。
从此关中再无敢与北帮作对的帮会,充公来的船,补偿了北帮于大运河扬、楚河段的损失。
以陈善子对唐室的支持,参与政变义无反顾,还以为可以顺势将北帮连根拔起,却招来亡帮大祸,不知多少人遭牵连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