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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恨得牙痒痒,对象非是大才女,而是宗楚客和田上渊其中之一,只他们方有可能侦破他的行踪,尤以后者嫌疑最大。
大才女的甜蜜陷害,令人更心痒。
在大才女眼里,她与闵天女情况相若,符太厚彼薄此,她生气是应该的,不知闵玄清压根儿不晓得丑神医是符太。
钟声响起,广场立即起哄,齐赶往由承天、嘉德、归仁、纳义四门形成,人称“四门广场”的场地,观赏放烟花炮的盛况。
金花落静悄悄的,在午前的阳光下,园林披上金黄的色光,明丽不可方物。外在的环境,从来与内在的天地血肉相连,互为影响。
上官婉儿变得这般开心迷人,与符太大耍花枪,完全可以理解。她不但像其他人般,受到胜利喜悦的感染,更因龙鹰以铁铮铮的事实,兑现向她的保证和承诺,保着大唐的江山。
李显真情流露,对她说出汤公公“病谏”的“四个不可”,影响深刻,微妙地泄露汤公公对龙鹰的信任。以汤公公的老练,或许仍未晓得扮丑神医的是符太,却定清楚丑神医乃龙鹰派来保李显龙命的人,丑神医和高力士的关系,汤公公为知情者,仍力荐高力士为他的继承者,可见汤公公对龙鹰没保留的信任。
凡此种种,均影响着上官婉儿对龙鹰的态度,亦因此符小子近两天,不时强调上官婉儿对自己旧情复炽,正是基于上官婉儿的改变。
上官婉儿会否向符太献身?
人性里有个盲点,就是囿于自身的经历和定见,想法每倾向于一厢情愿,脱离现实。像他对秦淮楼的清韵,想得完美,事实上她始终是风尘女子,惯于逢场作戏,龙鹰硬将自己的想法,加诸她身上,谬以千里。
宫廷的女子亦然,如胖公公说的,有权势的女子,绝不可以常情去了解她们,什么朋友妻那一套,在她们身上没半丝效用,看韦后母女和武延秀的关系,知宫内男女间事,一塌糊涂,龙鹰自问这辈子弄不清楚。
想到上官婉儿到访在即,此刻却在录内读着有关她入木三分的描述,特别有感觉。
高力士重新出现,指挥大局。
名义上负责今晚庆典的韦温,不见影踪,骂人容易责己难,当实事实办时,良劣立见分明。
高大指挥的,除数十个精伶的小太监外,还有飞骑御卫,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安排各人观赏烟花的地点位置。
基本上,有身份地位者如太子、公主、各部门的首长、具爵位的文臣、武将,均有专职的侍臣领路,依尊卑登上承天门楼。其他百官和嘉宾,则在飞骑御卫的引领下,登上遥对承天门、规模少上一半的嘉德门楼。两座门楼合起来的面积,等于太极殿,故此人人站得舒舒服服,不虞挤在一起。像李重俊、安乐等,在承天门楼上有坐席,不用像其他人般须站着来看。
早在进入嘉德门道,上官婉儿碰上熟人,给扯着寒暄,符太的丑神医,乃今次胜仗的功臣,当然不被冷落,如大才女说的,不知多么多人一意笼络巴结,不过却被他趁乱逸逃,乘机摆脱上官婉儿。欲亲近他的大官小官,又或是翟无念、京凉等受邀宾客,刚够时间和他打个照面,招呼问好,下一刻符太暗展脚法,没入前方的人流去。
符太走出门道,孑然一身,好不轻松自在,心庆不论登上哪座门楼,随便找个偏远偏僻的墙头,可不受骚扰的欣赏这场烟火盛会。
两座矗立四门广场正中、高起达八丈的烟花炮塔,对任何人,包括符太在内,均有庞大的吸引力。它们代表着的,是超越“平凡”、深具魅惑的奇观,难得一见。
正要绕过烟花炮塔,给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太监截着,此子生具奇相,乍看并不起眼,脸孔窄长,然而眉精眼灵,鼻管笔直,令人看得顺眼。兼且手足灵捷,显然是会家子。
宫内太监闲来无事,习武者众,长辈肯教你便成,但由于身不由己,想勤修武技,须看上头的脸色,故少有练出成就来,除非有像胖公公般的人物,刻意栽培,否则大多稀疏平常,高力士属罕见的例子,原因在他本身八面玲珑,得宫内权贵爱宠,胖公公又暗里放生他。
可是,眼前的太监,绝非和稀泥,拦截他的身法脚步,莫不从容有度,拦着去路,仍不着痕迹,加上打躬作揖,恰到好处,被拦的符太,不感对方唐突冒犯。
太监自我介绍道:“奴才小方,为高大指派伺候太医大人,请大人容小方引路。”
又约束声音道:“奴才自幼在荣公公下办事,现被高大纳入‘自己人’。”
符太登时对小方刮目相看,给截着的少许不快,云散烟消,亏高小子想得到,竟以这种方式让他的人来向自己打招呼,别开生面,胜过他大费唇舌的凭空推介。也暗呼厉害,荣公公人虽去,余势仍在,眼前就是他的得意传人,任自己如何难相处,不近人情,怎都要给荣公公这个老朋友几分面子,不会为难小方。
小子坐入大宫监之位,就在前人种的树下纳凉,将如小方之辈,全体征召入“自己人”的宫内侍臣团。
符太颔首示意,小方忙领路在前。
符太追近他,问道:“不是随便在墙头找个空位吗?何须引路?”小方道:“经爷身份特别,又是今次大胜仗的功臣,皇上点名赐坐。”
符太叹道:“那就给老子找最偏僻的座位,老子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大家自己人,说话不用避忌。
他们随着人流,鱼贯分流地往承天门楼举步。
小方恭敬道:“今趟情况特殊,大公主找上高大,着他特别安排经爷坐在她身旁,高大拿她没法。”
符太心忖这还得了,不过像这种场合,须依礼法,任长宁如何横蛮,也难将她的驸马爷调往十万九千里之外,顾忌在旁,很难和自己交头接耳的说话,放烟花炮之时,更不宜说话,故顶多一句半句,不可能当场弄出什么花样来,虽然,定有后患。道:“她的驸马坐哪里?”
小方答道:“驸马爷杨慎交,奉皇命到外地办事,恰好不在。”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符太暗呼不妙,难怪看来斯文淡定的大公主,变得如此肆无忌惮。自迁往兴庆宫后,除上官婉儿和安乐外,其他什么公主贵女,碍于礼法,难公然来纠缠,骇退安乐后,仅剩下上官婉儿,还以为有安乐日子可过,岂知给长宁觑准时机,来个突击,符太立告马前失蹄。
他宁愿坐到武三思、宗楚客,甚或尚未见影踪的田上渊身旁,也不愿和长宁比邻。
长宁像安乐般,开罪不得。
拾级登楼。
小方传音道:“大公主有个弱点,是比安乐公主脸嫩,对驸马爷有较大顾忌,经爷可好好利用。”
符太苦笑道:“叫杨慎交的家伙何时回来?”
小方陪他叹气,道:“怕他自己方清楚。”
小方善解人意的态度,令符太大感孺子可教,探手搭着小方肩头,踏上门楼宽敞的墙头。
虽然隔了一道嘉德门,然论结构,却为太极宫的正大门,正对长安城的中轴线天街和朱雀大街,门与皇城间,是宽逾百丈的横贯广场,乃“外朝”活动举行的当然场所,如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刻下则是祝捷的游乐会。
站在承天门楼上,西京的盛况,一览无遗。
符太深吸一口气,心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怕他的娘。随小方往被长宁设陷的坐席走去。
第四章 明争暗斗
符太走不到三步,娇呼传来,嚷道:“太医呵!这边来!”
符太、小方愕然瞧去,赫然是立在坐席旁,准备入席的安乐,正挥手示意,着符太过去说话。她身旁尚有武崇训和武延秀,一个丈夫,另一个奸夫。两人毫无尴尬之色,含笑向符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