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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冷哼道:“将翠翘楼送他又如何?看他如何打理?”
龙鹰心忖今天和昨天的分别,就是李显是病猫还是跳墙猛虎的分别,韦宗集团再难只手遮天。
又吁一口气道:“我应付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可拖多久便多久,看宗楚客可奈我什么何?”
然后双目熠熠生辉,看着龙鹰道:“老弟该不会坐看老哥的因如坊给人吞掉吧!”
香霸高明处,在乎试探他却不露形迹,并以此坪“范轻舟”的斤两,看他在现时暧昧难明的京城形势下,影响力可以有多大。
即使是直接受惠的杨清仁,晓得必是“范轻舟”将他捧上右羽林军大统领之位,但仍不明白他怎办得到。
龙鹰反守为攻,问道:“荣老板竟没想过投靠宗楚客?”
香霸道:“想有屁用。宗楚客从来不信任我,亦不需要我。这老奸巨猾在用人上有他的一套,且永远将实力隐藏起来,使人没法摸得着他的底儿。”
龙鹰道:“美人计又如何?”
美人儿乃大江联最厉害的法宝,无往而不利。武三思这般快和香霸狼狈为奸,媚女们肯定在这方面出过大力。大相府鸡犬不留,不知多少媚女因而“壮烈犠牲”。想想也使人大感可惜。
龙鹰更不敢想下去,说不定犠牲的,有他认识的媚女在其中。
香霸没直接答他,反道:“听说宗楚客已取武三思之位代之,与韦后有一手。”
龙鹰叹道:“难怪两方结合得这么好。”
香霸对他的语带双关,哑然失笑,坦然道:“老弟今趟来得及时。”
又道:“在京师,轻舟可视因如坊为另一个家,随时可回来避静散心,一切悉随轻舟的意愿。”
龙鹰多次领教他笼络人的手段,而其弦外之音,似对他的“范轻舟”再没提防,视他为自己人,至乎暗示,要谁陪他都可以,包括沈香雪在内。
真的如此?
肯定不是,对付“范轻舟”的美人计,由无瑕全揽过去,只她有“击败”他的资格。
香霸摆出知心好友的情状,压低声音道:“老弟比我更有女人缘。”
龙鹰失声道:“老板说笑?你的女人缘肯定在我十倍、百倍之上。”
香霸颓然道:“若你得不到最想要的女人,所有女人都陪你又如何?”
又勉强振起精神道:“像隔邻秦淮楼的纪梦,听说对你很有意思,剩卖你一个人的帐,羡煞了包括老哥在内西京所有男人。”
龙鹰苦笑道:“这样的女人缘,不要也罢,小弟无福消受。”
香霸讶道:“换过是我,刀架脖子也要和纪梦真个销魂,老弟显然没这方面的问题,亦不怕招人嫉忌,怎按捺得住?”
龙鹰心底大懔。
男人的问题,是在说女人时往往失去戒心,距离拉近下,真心话冲口而出,像刚才有关纪梦的“惋惜”。
对!
于“范轻舟”,确没顾忌,但于“龙鹰”,顾忌成箩成筐,因在旁眈眈虎视者,有闵天女和上官婉儿,“女人心,海底针”,谁都不晓得若“范轻舟”拈花惹草,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何况还多了个今晚须夜探她香闺的独孤倩然。
如何回答,香霸方肯收货?
第四章 解禁之夜
龙鹰双目精芒闪闪,冷冷道:“问题就在小弟一生玩命成性,而能玩命的首要条件,就是肆无忌惮,不可以有后顾之忧。荣老板你来告诉小弟,若你要对付我,可从何处入手?”
香霸几哑口无言。
他也是最有资格回答龙鹰的人之一,因直至飞马牧场,大江联仍一心要杀龙鹰的“范轻舟”,却是始终差那么的一点点。
在他们眼里,“范轻舟”若如一个影子,缥缈如神,无隙可寻。
香霸满怀感触地叹道:“看来老弟表面虽然威风八面,却如我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另一种的不圆满。”
龙鹰故作惊讶的道:“荣老板竟是认真的,令小弟百思不得其解,怎可能呢?”他当然明白香霸的不圆满,是因得不到柔夫人有感而发,更不圆满处,是被符小子横刀夺爱,占据了柔夫人的芳心。
然而不得不问,没反应恰是反应的一种,会使香霸对他的毫不奇怪,生出疑心。触及香霸心事,他一双锐目现出龙鹰从未在他处看见过的黯然神色,道:“或许圆满从来没存在过,不论如何春风得意的人生,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完美,使人引以为憾,至乎将圆满彻底破坏。”
接着朝他瞧来,道:“如我们扪心自问,坦诚地面对自己,我们要的,是遇上的每个美女,只恨到天下美女任你予取予携时,唾手可得变成索然无味。这就是圆满的本质,就是永不圆满。”
龙鹰自认识香霸以来,尚为首次和他在谈论的话题上离开“生意”。显然香霸再不像以前般对他有戒心,也令他碰触香霸深藏的另一面。
香霸确该有憾,问题出在他的人身上。他要得到女人的身体,勾勾指头便成,却很难真的得到美人儿的心,因他从不真心待她们。讽刺的是,唯一可令他付出真情的美女,偏不爱他。
龙鹰急着走,打圆场道:“呵!看来我们是各看各好,骨子里如荣老板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哈……”长身而起。
香霸陪他站起来,回复从容,欣然道:“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因如坊于老弟来说差不了多少,你以为可说走便走?”
龙鹰当然明白他意何所指,苦笑道:“不知者被你吓死,以为有埋伏。”
香霸搀着他手臂,返回水榭。
果如所料,奉师父湘夫人之命来的娇俏美婢,在榭厅候驾,要接收龙鹰时,香霸打手势阻止,径自送他出门,还陪他朝后院外门的方向举步。
龙鹰道谢道:“荣老阅很够朋友。”
香霸欣然道:“比起你帮我的大忙,小意思之至。”
接下去道:“香雪到了关西采购建筑物料,我本想召她回来为老弟解闷,可是听老弟刚才那般说,立即打消念头。”
龙鹰晓得香霸说的并非真心话,但总算对沈香雪有个交代,不用像有未解决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
龙鹰装出曾经抢海难为水的模样,道:“坦白说,小弟非是没爱过,更恨过,有些事悔不当初。近十年来,抱着逢场作戏的态度,不知多么写意自然。对哩!究竟小弟在什么地方帮了老兄的大忙?”
今趟来因如坊见香霸之行,最大收获,乃惊觉因如坊上,松弛散漫,不时现出破锭漏洞,形成危机。在打后一段很长的日子,他是“范轻舟”而非“龙鹰”,为了他的“长远之计”,必须提高警觉,全神投进“范轻舟”的角色去。
这也是千黛的真传心法。
香霸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冷哼道:“宗、田两人在找替死鬼,想诬毁我是杀大相的凶手。”
龙鹰为之愕然,道:“怎可能?”
香霸叹道:“皇上昏庸,权臣当道,冤枉一个半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他们不单要向皇上交代,还须向韦后交代。而我则荣登替死鬼的最佳候选人,动机、实力一应倶存。宗楚客那个奸贼只须找个昏君和恶后均不怀疑的人指证我,自可水到渠成,拿我去顶罪,顺便没收我在西京、洛阳两地的物业财产。有财富可供他们瓜分,谁有异议?”
龙鹰不解道:“老兄刚才不是说武延秀来和你算账?若一意诬告,岂非多此一举?”
香霸叹道:“老弟仍不明白?武延秀查帐查出事时,可顺理成章指证我,在这个白可说是黑,黑可为白的时代,为王为相者亦可中箭下马,何况我这么一个只能依附权贵的生意人。所以我是衷心感谢老弟,形势突变下,宗楚客再难只手遮天。”两人来到后大门前,止步说话。
龙鹰点头道:“这么看,宗、田该认定老兄属大江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