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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415)



一切惟有待见到万俟姬纯,问个清楚明白。秘族大可能不晓得有白清儿这号人物,否则多少有点联想。

龙鹰苦笑道:“不是哑了,而是晓得斗不过魔门先辈,一片好心变为枉做小人。而事实上我是一知半解,待将来了解多一点,大姊又有听的耐性,我才和大姊继续今天的话题。”

魔门中人,最难接受的,是斩尘根,断六亲的手段,又没法走回头路,权宜之计是将此硬压下去,只要想想有传艺之恩的师父,硬将自己从亲生父母手里夺走,是多么可怕的事。魔门尔虞我诈的风气,正是在这个心态下形成。像鸟妖和田上渊,便丝毫不念师门和师父的恩情,师父捷颐津,亦有反制的手段。

当斩尘根的窃夺,发生在秘族身上,便成奇耻大辱。可是对魔门来说,则为平常不过的事,不如此,是异常。

白清儿栽培徒儿的手法,与以前魔门的一贯方法,肯定大异。她与三徒的关系,较接近武曌和棺涫的情况。想想要破坏武曌和婿婚的关系是多么的不可能,便晓得现在要说服无瑕,是如何愚蠢的事。

白清儿在某一程度上,比棺棺走远一步,是没要求三徒做全面的犠牲。完成她的大愿后,可功成身退。如此情况,哪到无瑕等三个徒弟不尽心尽力。

这都是龙鹰以前没有深思过的。

无瑕淡淡道:“若鹰爷再没别的话,人家走哩!”

龙鹰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原因在与无瑕间没法改移,打破的重重阻隔,总有一天化为直接冲突。他想通了。

问道:“大姊晓得亲生父母是谁?”

无瑕若无其事道:“不可以告诉你。”

又狠狠白他一眼,咬着唇皮道:“又说不是查根究柢,只问人家不晓得的事。”无瑕神态仍是那么娇俏可人,扣人心弦,可是,龙鹰直觉感到她对自己的爱意,所余无几,因自己触及她最后师恩如山的防线,惹起她须重重布防的念头。

龙鹰道:“大姊请!”

龙鹰返回河谷,与三个兄弟交代情况。

他说得详尽,是乘机藉言语的表达,整理脑内乱作一团的思路,亦是宣泄。

万仞雨听毕,点头道:“难怪你一副被打败了的模样。”

风过庭道:“不纠缠下去,致自讨没趣,乃明智之举。”

觅难天道:“她的身世,属枝节,无关大局,狠下心肠便成。最重要是保着‘范轻舟’的身份,在这方面,却是空前成功,一了百了。”

朋友兄弟的好处,是可以分忧,龙鹰此时舒服多了。何况他还有疗治的灵丹妙药,就是妻儿之乐。

万仞雨担心的道:“你要改变初衷,提早离开吗?”

觅难天提醒道:“万万不可!”

风过庭道:“最怕她离南诏后,去找南光。”

龙鹰道:“她绝找不到南光,这方面我已有部署。”

风过庭苦笑道:“找不到南光本身已是个问题,你刚挣得的优势,前功尽废。”龙鹰头痛的道:“那你认为我该立即赶往成都去?”

风过庭道:“我真的不想说出来,但无瑕返北方途上,不去找‘范轻舟’,方不合情理。她未必是想确证你们是否同一人,而是有此必要,就是代表台勒虚云一方去了解‘范轻舟’的想法,大家如何合作对付田上渊。大江联的几个领袖,都难以分身,只无瑕有此闲暇和方便。台勒虚云怎可能对证实非是龙鹰的‘范轻舟’不闻不问?”

觅难天乏言可语。

龙鹰求救似的望向万仞雨。

万仞雨叹道:“我正是有此一忧虑,才问那句话。”

龙鹰往聚在一块儿的妻儿瞥一眼,痛苦的道:“怎办好?”

这叫人算不如天算,还答应路过风城时,去探望丁娜四姊妹。

往见仙子之行反不是问题,大可压后。

风过庭劝慰道:“想想一切全出自老天的安排,你的感觉会好很多。”

龙鹰摸摸下颔,道:“对!我能在这里享了两个月的福,老天实待小弟不薄,以无瑕的脚程,十天内可赶到巴蜀去,就在那里找到的老范,一脸绝非十天八天可长出来的胡须,本身已说明‘龙鹰’与‘范轻舟’是不同的两个人,然后老子立即赶回来,再住他娘的一个月,皆大欢喜。对吧!”

觅难天大喜道:“这么两全其美的简单办法,为何我们偏想不到?”

万仞雨的忧愁一扫而空,道:“你何时走?”

龙鹰道:“事不宜迟,从上趟的经验,我快不上无瑕多少,且须避她的猎鹰,到成都后又要好好安排,方便她找到小弟,在在需时。”

万仞雨断然道:“我们代你向她们交代,知道你一个月内回来,不会有怨言。”风过庭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假设你因事不能回来又如何?”

龙鹰道:“须看老天爷的心意。告诉她们,龙鹰会将返家视为首要之事。”

万仞雨道:“多想无益,去吧!”

龙鹰不回头的离开美丽的河谷,妻儿,因晓得回头瞥上一眼,他将永远离不开这个地方。

第十五章 又回成都

龙鹰昼夜不停的魔奔,十天后赶抵成都,直入蜀王府,找到王昱。

他从离开妻儿的低落情绪回复过来,魔奔或许是世间疗治心病的最有效灵药,令龙鹰忘掉一切,与天地共舞。

魔种是他强大的支撑力量。

每一次魔奔,都令“道心”和“魔种”奔近了一点,虽微仅可察,但总是往“道魔合流”跨前了一小步。

王昱并不晓得他匆匆离家,回来是理所当然,且逗留在南诏时间之久,远在他估计之上。

两人在书斋密话。

王昱报告道:“吐蕃派人来传话,由林壮押运的送礼团,十日内将抵成都,全团三百八十人,骡车一百二十辆。”

龙鹰大喜道:“想不到我随意想出来的东西,竟可变为现实。”

王昱笑道:“鹰爷开金口,各方面当然鼎力配合。我昨天派专人赴西京,向皇上报喜。”

龙鹰一呆道:“报什么喜?”

王昱道:“鹰爷放心,报的是两国修好的喜。另一方面,我知会莽布支,着他按兵不动,万勿出击。”

龙鹰记起他剑南节度使的官职,权力直追当年的黑齿常之,且因上官婉儿和龙鹰的关系,既得朝廷重用,又受军方支持,故而属有实权的地方大员。

难怪蒙舍诏的酋王皮罗阁,须瞧他的脸色做人。

顺便向他提起洱海的变化。

王昱道:“自太宗皇帝以来,蒙舍诏第一个酋王细奴逻发迹于巍山,我朝一直对蒙舍诏扶持有加,到细奴逻兼并白子国,实力大增,被我朝视为可遏制吐蕃势力向川,滇扩展的当然人选。事实上,滇,洱诸诏里,惟蒙舍诏一直对我大唐忠心不变。我们称滇,洱之地为南诏,指的正是蒙舍诏,因其居地蒙舍川位于诸部之南,故为南诏。”

又吁一口气道:“鹰爷口中的洱海,我朝称之为西洱河,居于其地的部落,统称河蛮,各据山川,不分统属,部落间争斗激烈,易被吐蕃乘虚而入,故此圣神皇帝时期,我们的国策,是全力扶植蒙舍诏,却少有直接干涉。”

龙鹰问道:“现时的国策又如何?”

王昱道:“对南诏国策,颇为被动,因须看吐蕃的动静。高宗龙朔三年,与我朝和亲的松赞干布死,大权旁落大论禄东赞之手,采扩张之策,蚕食我国西疆的羁縻藩州和藩属,灭吐谷浑。跟着是大非川之战,我军大败,吐蕃乘势南下川,滇,势力深入洱滇区,当地部落纷纷屈从吐蕃,并奉吐蕃之命先后两次大举进攻我们南疆重镇姚州,幸被击退。”

龙鹰问道:“蒙舍诏当时采何态度?”

王昱道:“他们几是唯一没臣服于吐蕃的部落,立场坚定。不过,想统一洱海,恐怕乃力有未逮,一个不好,惹来吐蕃,将前功尽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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