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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舞道:“我和云蒂追了好一阵子,到走不动,颓然而返,心情之劣,不知该向谁诉。”
龙鹰道:“失去对‘天网不漏’的信心吗?”
荒原舞道:“这就是人性。人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可以理解和明白的东西。剩看鸟妖变成像大鸢般的飞妖,你则只凭一件羊皮袍,无论以前对你有多大的信念,亦为之动摇。你奶奶的!胡思乱想时,更怕你掉下来跌个粉身碎骨。”
龙鹰哑然笑道:“从你这几句话,可想象你当时的心情多么不堪。”
荒原舞道:“我本想直追下去,虽知徒劳无功,总好过呆等。只是……唉!只是云蒂怎都要跟着我,试问怎忍心她因我受苦,只好陪她回去,安顿好她后,再循着路线尽尽力。”
龙鹰点头道:“换过是我,会做同样的事。在那样的情况下,怎可能睡觉?”荒原舞双目射出回忆的神情,徐徐道:“直至我送她到内堡寄居的小房门前的那一刻,我仍希望做一尾可漏出网外的鱼,自由自在游弋于无边际的汪洋。”
龙鹰大讶道:“你是否在自欺欺人,依我看,你们首次道左相逢,谁都抗拒不了对方。在搜索鸟妖的时候,你看云蒂的眼神,清楚明白是对她动了真情。”
荒原舞道:“你旁观者清,我当局者迷。人很容易习惯成自然,循着旧套路对人事做反应。对!我确爱和她在一起,云蒂的娇姿妙态,百看不厌,每一次都那么新鲜热辣,乃我从未尝过的滋味。不过,任何事仍可以变得平平无奇,自己知自己事,我怕辜负了她。”
龙鹰道:“你忘掉了若为天赐良缘,便是另一回事。”
又俯身过去笑道:“小弟乃过来人,敢保证你老哥不后悔。”
接着坐直身躯,道:“言归正传,在她的香闺门口,发生何事?”
荒原舞叹道:“她猜到我会离驿去追,硬将我扯到房里去,讲明不让我离她半步。接着的,不用我说下去吧!”
龙鹰笑道:“她是为你好,在那样劣无可劣的心情下,唯一可解救你的,就是像她那般千娇百媚的美女,自愿献身,与你共度良宵。多口问一句,她是否令你忘掉了一切,包括鸟妖和我的生死?”
荒原舞叹道:“确然如此!坦白说,对男女之事我早非新丁,且经验丰富,却从未试过那种到了另一天地的感觉,天塌下来也不愿管、不理会。”
稍一停顿,似犹豫该否说出来,然后接下去,道:“或许是投入,更贴切是一个彻底的大解脱,从过往迷惘和创伤解脱出来。我终于明白,为何舍妹与你相好后,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因她发现生命里尚有其他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为之活下去。”
龙鹰喜道:“这张网罩得好!”
此时符太、博真、丁伏民联袂而来,后面跟着个大汉。
第十七章 胜利果实
龙鹰和荒原舞瞧清楚点,同时起立欢迎。
龙鹰道:“怎可能是你?”
博真笑逐颜开的道:“我见到个小子在驿外探头探脑的,大喝一声,吓他一个双腿发软,原来竟然是林壮这个不知滚到哪里去的家伙。”
竟然是林壮。
林壮脸孔冷得红扑扑的,有点倦容,显然长途跋涉的赶来,满身拂不掉的雪痕,呼出一团团的白气,气色却非常不错,向龙鹰行军礼,神态尊敬。
龙鹰讶道:“林大将军竟然单刀赴会?”
博真趁机在他腰窝摸了把,弄得林壮浑身不自然,却无从躲避。前者嚷道:“连刀也没半把,该改为只身赴会。”
丁伏民笑道:“休要听大个子胡言乱语。”
在堂内忙着的吐谷浑女郎们,人人拿美眸朝众人瞧来,特别注意林壮,看出他是吐蕃人。
林壮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一个人来,而是有百多个亲随陪同,他们留在堡外,我解下佩刀方进来谒见……”
博真代他接下去道:“范爷。”
林壮明白过来,忙道:“范爷!嘿!”
荒原舞拍掌向众女以吐蕃语道:“诸位姑娘,我们有男人家的密事商量,请各位行个方便!”
众女齐声答应,笑着去了。
博真两眼放光的瞧着,叹道:“美好的日子又来哩!”
探手搂着林壮的肩膊,道:“吐蕃有没有青楼?”
林壮苦笑道:“你道是中土吗?”
博真失声道:“那土窖子怎都有几间吧!”
丁伏民与林壮合作惯了,最是相得,解围道:“勿和他胡扯!来!坐下再说。”
众人坐下。
林壮坐到龙鹰身旁,博真则被丁伏民拉着一起坐往对面去,符太坐一侧。博真仍不肯放过林壮,久别重逢,难怪他兴高采烈,一本正经的道:“我们正准备拉大队到成都花天酒地,过一轮醉生梦死的生活。打赢胜仗,袋里有金子,行乐及时也。”
又俯前道:“机会难逢,林大将军有兴趣参加我们的远征团吗?你奶奶的!成都只是起点,我们沿大江一直朝东杀过去,终点扬州。人一世,物一世,明白吗?哈!花了的钱才是你的,否则再多钱也没用。”
今次轮到龙鹰失声道:“远征团?多少人被你煽动了?”
博真得意洋洋的道:“煽动好!怂恿好!什么都好!这叫一呼百诺,反应热烈,人人欣然赴义。明白吗?”
此时二十多个兄弟闻风而来,远远听到博真的狂言,齐声哗叫附和,见位便坐,没位子的团团围着桌子,气氛炽热。
符太向龙鹰道:“有哪座青楼可同时容纳以百计兽性大发的色鬼?”
众人齐声大笑,欢乐满堂。
林壮叹道:“以前的日子回来哩!多么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然同人不同命,得个羡慕的份儿。”
各人纷纷献计,有教他装病,有教他诈作探听情况,你一言、我一语,闹得不可开交。
龙鹰打出手势。
众人闭嘴静下来。
龙鹰微笑道:“说正经事哩!”
林壮压低声音道:“明早我领鹰爷去见大论。”
龙鹰讶道:“他竟然在附近?”
林壮道:“大论早收到从王昱处来的讯息,晓得你来见他,只没想过你这么快到。”
又苦涩的道:“大论和我均晓得你没到南诏去,只恨没法明言,更晓得突厥南侵,鹰爷必不坐视。”
接着环目一扫,道:“但却仍没想过,鹰爷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重组劲旅。”
然后抓头疑惑的道:“你们现在不是开赴战场吗?为何老博口口声声说打胜了,要去花天酒地?”
众人正忍得辛苦,闻之爆起震堂狂笑,个个状如疯狂,不知情者此刻闯进来,肯定给骇得立即逃跑。
龙鹰心中温暖,与林壮的兄弟之情,始终如一,并分享着诸人爆发出来的胜利情绪。
对!
他们再一次胜利了,且赢得干脆俐落、漂漂亮亮。
博真喘息着道:“林壮你这个探子大头头怎么干的?默啜和他的十二万狼军,早给我们杀得弃甲曳戈,抱头鼠窜滚返阴山之北去。我们到这里来,是要找你一道享福。你真不长进,剩瞧你老老实实的可怜模样,便知你虽坐拥千万家财,竟没拿出半个子儿享用过。”
喧哗震天。
龙鹰探手抓着林壮肩头,道:“勿听他的,我们是为杀鸟妖而来,顺手干掉钦没,现在两人均已授首。”
林壮双目睁大,难以置信,惹得众人鼓掌喝采。
符太喝道:“大人说话,孩儿们勿吵吵嚷嚷的。”
此时陆续有兄弟到场,宇文朔也来了。
众人逐渐静下来。
林壮嗫嚅道:“真的吗?”
荒原舞代龙鹰答道:“千真万确!他们的首级仍在这里,可让你老兄过目。”
“砰!”
林壮双目转红,一掌拍在桌面上,激动地道:“老天爷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