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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射出第二枝雷火箭时,“砰!砰!”之声在第二座河寨与大河间不绝如缕,眨眼间,十多个石弹越过河岸,朝他们投来,这是盲目投射,只一颗石弹击中战筏边缘,石弹撞凹筏木后,弹上挡箭墙,方反撞滚到水里去,整个战筏往右倾侧了少许,使他们尝到石弹惊人的撞击力,战筏绝捱不了数十个这样的石弹,先遭殃的肯定是不堪摧残的挡箭墙。
其他石弹散落战筏四周的河水去,激起浪花,更添兵凶战危、风雨飘摇的不安。
来前,既没人想过对方制成了投石机,更没想过投石机对河上行走的战筏,威胁力大至如斯。
龙鹰知道不妙,喝道:“对岸!”
博真、虎义、管轶夫和宇文朔,自觉地加入做划手,催筏急行,偏往对岸去。
龙鹰连续射出两箭,第二轮石弹驾到,落在右后方的水面,溅起的水花,看得他们惊心动魄。
火光映照。
忽尔间,战筏与第二座河寨间再无障碍,彼此看个一清二楚。
两排箭手立在岸边,拉弓射箭,一时箭如雨发,往战筏洒过来。他们后方的河寨冒起多股浓烟,看来破坏力有限,难对河寨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岸旁箭手后,一排摆着十五台投石机,正调校角度,朝战筏瞄准。
龙鹰射出最后一枝雷火箭,只能投往对方的外寨墙,与符太退返挡箭墙内。
龙鹰蹲低避箭,再一阵力竭。
以往他从不把这个放在心上,因晓得可飞快回复过来,但经毛乌素沙丘区一役后,明白用罄至阴之气的后果,那时即使本身拥无穷尽的魔气,亦无所依附,跌倒后竟爬不起来,便不到他不量力而为。虽然,他有阴尽阳生的异能,但怎晓得能否再次灵光,第二次生效后,耗尽之时,将为当日可怕情况的重演,此想法令他不敢逞强。
符太蹲在他旁,道:“怎办?”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取河道中央,对岸有伏兵。”
划手急忙改向,无不生出深陷重围、如坠噩梦的惊怵感觉。
现时可恃者,是遥阔的河道,走在河中,两边的矢石均奈何不了他们。
然而,他们今夜的行动,战争目标尚未达半,打下的形势实难乐观。也明白过来,追来的蹄声,代表对方在岸边布防,阻止他们弃筏从陆路逃生。
他虽仍向着第三座河寨驶去,却知失去时机。
龙鹰问道:“还剩下多少雷火箭?”
虎义答道:“还有两箱半,约一百三十枝。”
龙鹰沉声道:“行动中止,只要能将剩下的雷火箭,带返营地,我们仍然未输。”
众人明白,今夜毁不掉所有河寨,敌人在大河南岸实力雄厚,又拥有投石机,控制河原者乃敌方而非他们,他们粗陋简略的河寨,能否抵御得住水陆各方面来的猛攻,就看他们防守的能耐。在这样的情况下,雷火箭起着关键作用。
符太道:“北岸或南岸?”
宇文朔提议道:“过第三座河寨十里后,登南岸绕个大弯回去。咦!何事?”
他见龙鹰脸色微变,知有事发生,忙问其故。
龙鹰弹起来道:“大批排筏正从下游逆水而来,准备以雷火箭迎敌。”
又道:“我们须共进退,容杰兄和桑槐兄负责扛箱子,筏子尽量靠往南岸。”
大河战云密布。
第三座河寨出现前方右岸处,灯火通明。却没传来人声马嘶,当是沉住气待他们上钩。
右边黑压压一大片,隐隐传来马蹄踏地的吵响,敌方正全力撒开包围网。如果他们闯不过第三座河寨那截河段,休说带走两箱雷火箭,连能否活着离开亦是问题。
决定生死的关键,就在可否闯过前方排筏的拦截。
敌人的部署思虑周详,置有两队筏队,分守东、西两端的河寨。
西寨的筏队,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赶往上游,与他们失诸交臂。
可是部署在东端第三座河寨的排筏队,一直按兵不动,到发觉龙鹰的战筏,出现在西端第一座河寨后,敌人针对性的反击发动了,中寨出动投石机,东寨则以排筏封锁河道,又收紧两岸的包围,以战筏为中心布下罗网。
如在东寨对面的河段被截,众人将失陷于重围里。在敌人早有防备下,能否借水遁,尚属未知之数。
龙鹰、符太、宇文朔、虎义四人卓立筏首,雷火箭上弦,博真和管轶夫,负责点火。
划筏的容杰、桑槐,则尽力使战筏慢下来,让龙鹰等可多射上两箭。
战筏朝敌人笔直流去,一看下,人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火炬光里,四百多丈外,三十个大排筏,分作前、中、后三重,每重十个,拦在河寨对正的河面,划手将桨不住探进水里去,力道掌握精确,恰好令排筏既不前进,又不随水漂退,凝定在河面上,组成筏阵。遥阔的大河,水道交通硬被分布有致的筏阵截断封锁,前无去路。
无数的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龙鹰脑际。
不知谁曾向他提起过,突厥狼军在今次南侵前,曾日夕训练水上功夫,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到现在得睹其合作无间的操筏之技,方醒觉过来,只恨悔之已晚。
毎筏约百人,个个身穿水靠,配备水刺等水内的攻击利器,显然无惧水底的硬仗。于最前排中间的排筏上,最瞩目者是“红翼鬼”参骨,水靠外仍披着红色披风,隔远可把他认出来。敌筏上战士的体型、气度,可知全属狼军里最精锐的金狼军。
两岸布满箭盾手,靠往任何一边,绝非明智之举,是自寻死路。排筏上各有箭手二十人,在盾阵后,人人弯弓搭箭,瞄准他们的战筏。
敌方总兵力达万人之众,这样的仗如何打?
投石机的影像浮现心湖。
原来符太听到河寨内传来制作投石机的声音,纯为敌人使诈,增添他们攻寨的急切性,事实上投石机早准备妥当。
当日他在狼山看了整天,未见过半台投石机,现时第二座河寨至少有十多台,性能良好,转动灵活,不可能是十天半月制造出来的东西,其来源大有机会与田上渊有关。
敌方的指挥者算无遗策,不论水战、陆战,均准备十足,令其应变灵活,当发觉他们从水路来袭,烧掉一座河寨,立即变阵,形成眼前遇上的死局。
唯一生路,是借水遁,可是若闯不过眼前一关,与陷身重围无异,己方不知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
宇文朔的声音在耳鼓内震荡着,喝道:“三门峡!”
龙鹰心念电转,向符太道:“设法弄断左边最外和后截木干的系索,那是我们活命的战木。”
他们的战筏,是由四个沙筏结合而成,让一根木干脱离,对整体影响不大。
除宇文朔和符太听得心领神会外,其他人一头雾水。
说话间,与敌方筏阵的距离拉近至三百五十丈。
形势愈趋危急。
龙鹰喝道:“全体到筏尾,宇文兄告诉兄弟们该怎么办。”
边说话,边往后退,来到两面挡箭墙中间处。
符太早一个侧翻,到了筏子左侧去,凭其“血手”,硬把系索抓为碎粉。
宇文朔与博真、管轶夫、虎义、桑槐、容杰,退往筏尾,由宇文朔授予机宜。
龙鹰则将两箱半装载雷火箭的箱子打开,以能达到最迅速的手法,将百多枝雷火箭于筏首处堆成个小山,又将用作点火的两坛猛火油,淋在雷火箭堆上。
由于距离尚远,他们的战筏还未进入敌方火炬映照的范围,故敌人虽看到他们动作频频,但看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或许还以为他们给骇得魂飞魄散,阵脚大乱。
二百丈。
众人蹲在筏尾,符太抓着最后一条系着“活命木”的系索,只要稍用力道,“活命木”将与战筏分离。
此时人人晓得是要重施三门峡“水底战筏”之策,心有着落,只待龙鹰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