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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声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香怪道:“我是老板,对吧!”
龙鹰道:“这个当然。”
香怪道:“在对付皇甫长雄的事上,我希望能全盘指挥。”
龙鹰暗自惊心,开始怕他有疯狂之举,又不得不应和,道:“老板吩咐!”
香怪道:“现在什么都不做,全力炼制‘七色春梦’,唯一须做的,是保密。香虽无法复制,但由我亲手设计的盛器,皇甫长雄可轻易模仿,故绝不能外发出去做。只要能保密,我香怪敢保证,可在一日之间,将西京的香料市场重夺手上,‘七色春梦’将风行一时,势对皇甫长雄造成沉重的打击。”
接着一字一字,缓缓地道:“这是向他报复的第一步。”
龙鹰放下心事,学高力士的说话道:“老板精明!”
提议道:“人尽其才,制香的事,小弟大概帮不上忙,只能帮手嗅嗅,岂非变得投闲置散?这样吧!如老板批准,我会无微不至的去掌握皇甫长雄的情况,甚至偷进他府内探听敌情,掌握他的破绽弱点,又绝不打草惊蛇,这方面小弟会给老板办得妥妥当当。”
香怪一呆道:“杀他于范爷来说,是否举手之劳?”
龙鹰道:“可以这么看。然则,世上大多数的事,均非杀人放火可以解决,更是没有乐趣。待小弟弄清楚皇甫长雄的虚实,回来报上给老板知道,再由老板亲自决定对付他的行动。”
香怪双目射出悲痛的神色,颤声道:“范爷可知人世间最惨痛的事是什么?”
龙鹰知他忆起自身的遭遇,像香怪般高傲自负的人,尤为深刻难忘。
香怪看着他道:“就是至爱被夺。”
龙鹰不愿他伤情,岔开道:“老板现在正是去将失去的夺回来,皇甫长雄着紧什么,我们就夺他娘的什么。嘿!我忽然有个想法,是香气的其中一个功用,就是香气可扩大每一个人的存在,伸张我们影响力的范围。”
香怪定神看他好一阵子,眼内的伤感逐渐消退,冷冷道:“皇甫长雄有两副脸孔,一副是对外的,一副对内。”
龙鹰已习惯了他这种想到什么,说什么,跳跃式的说话作风,不以为异,点头表示明白,鼓励他说下去。
坦言之,不论皇甫长雄在西京如何得势霸道,岂被他放在眼内,可是能以“香”对“香”,于龙鹰却是有大乐趣的新鲜事,也关乎到他在西京立足的问题。
忽然间,皇甫长雄变得重要起来。
香怪沉声道:“此奸出身于破落世族,他的爹娘须变卖田产方能维持生活,故皇甫长雄从不放过往上攀的机会,终给他凭好看的外表和几分才华,赢得独孤家二小姐独孤倩美的芳心,成为独孤家的快婿,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龙鹰心忖,皇甫长雄该就是独孤倩然的姊夫。
问道:“听说他懂得两下子?”
香怪道:“关中剑派是他到长安闯的最佳踏脚石,凭此建立起人脉关系,故对剑术下过一轮苦功。在对外的交际,没人说他半句不是,能面面倶圆,生意做大后又肯疏财仗义,他掩饰得很好。”
龙鹰道:“真正的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香怪道:“你不奇怪我为何知得这么清楚?”
龙鹰点头道:“确是古怪,就像你在他身旁盯着似的。”
香怪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叹道:“在我被皇甫长雄烧掉工场和仓库的翌日早上,我扑到皇甫长雄的府第找他理论,给他使手下乱棍扫出府外,回家后……噢……”
龙鹰探手抓着他双肩,道:“现在是报恨雪耻的时刻,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
香怪举袖抹掉苦泪,瞬即复常,道:“青莲见我伤成那个样子,心绞痛发作,没捱到天明便走了。尙未办好后事,独孤倩美在妹子陪伴下,到来向我赔钱,我香怪当然拒不接受,再多钱也没法将我失去的买回来。独孤倩美一时感触下,向我吐露辛酸,才让我晓得皇甫长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龙鹰心想世族的千金小姐,竟向一个寒门大数丈夫的不是,可想象独孤倩美对丈夫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是彻底的绝望。
“她死了!”
龙鹰一呆道:“谁死了?”
香怪道:“独孤倩美在上个月过世,肯定是被皇甫长雄气死。在家里,皇甫长雄是个人人害怕的暴君,他所有作为都是对的,不容质疑,稍违他意者,没一个有好下场。”
龙鹰微笑道:“他根本算不上是个人,哈!不是人便好办,我们就当他不是人的来对付。”
第九章 内忧外患
符太睡至日上三竿方离开榻子,小敏儿悉心伺候,态度亲昵,却少了以前的一意引诱,眼内怨意不翼而飞。何况她并非独守空帏,而是睡在符太的怀抱里,前所未有的酣熟甜美,安然寻梦。
符太吃早点时,小敏儿耳语道:“大人的手有股怪异的热力,透进小敏儿心里去,令小敏儿忘掉一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且不像以前般在半夜惊醒。像现在般,醒来后精神奕奕,头也不痛。”
符太瞥她一眼,暗自心惊。小敏儿确多了初见她时没有的某种气质,明艳照人,神采飞扬,想不到自己的“血手”竟有此另类作用,本意是令她入睡,勿缠自己欢好,岂知日子有功,不但改变了她的体格,还出现气质上的变化。
假如给安乐看到她现在的动人模样,有何联想?韦后又怎么想?
符太不得不承认对小敏儿迷人的身体如上了毒瘾般。以前的小敏儿,与妲玛相比,总像欠了某种独特的内涵和气质,可是此刻的小敏儿,在他“血手”的栽培下,像破去了璞的美玉,显现其特异的姿采,足与妲玛媲美。
符太顺口问道:“你以前有头痛症吗?为何不告诉我?”
小敏儿讶道:“还以为大人早晓得了,所以给人家治病。”
符太暗叫惭愧,因记不起自己乃神医,又想到天时、地利下,造就出小敏儿愈来愈难离开他的大小环境,即使开始时她只着眼于求存和功利,可是人与人的关系,尤在男女之间,是不可能持恒不变,就像自己对她,相信她亦有同样的情况。
谈说间,汤公公来访。
这个众侍臣的大头子容色阴黯地在符太对面坐下。
小敏儿奉上热茶后,赶快退出厅堂。
符太从不懂安慰人,因认为是废话,想到令汤公公心烦的事多少与张柬之等有关,更不知可说些什么。
汤公公未语先嗟叹,沉重的道:“大唐之败,自五王被封始。”
符太从未同情过张柬之等五人,认定乃咎由自取。他对大周还好一点,对大唐没半分感情,故没法投进汤公公的情绪去。
可是汤公公总令他联想到胖公公,见汤公公这般失落,心里不好受,此类感受,在以前是没发生过的。
呆瞧着汤公公。
汤公公沉浸在自身的情绪里,没留心符太的反应,虽似瞧着符太,却眼神空洞,视而不见,悲叹道:“兵败如山倒,稍有智慧者,谁不求去,直至朝无良臣,国无猛将。”
符太不解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汤公公这才晓得说话没头没尾的,道:“今天早朝,皇上颁旨封张柬之、桓彦范、敬晖、袁恕己、崔玄嗥五人为王,又藉尊崇功臣,免去他们的朝务,只令参加朔望的大朝会。如此封王岂非等于罢相,由今天开始,治权尽入武三思之手,兵权归于宗楚客,真不欲观之!”
符太终明白今天发生的事,唇亡齿寒下,本立在张柬之一方的文臣武将,清楚大势已去,不想被逼死又或被害死者,唯一之计是黯然引退,保证武奸鬼立即批准,不挽留。
符太对政治虽不在行,却知外事,心想默啜不趁机起哄才怪,李显的皇朝危矣。
天下岂还有能与突厥狼军抗衡的人,勉强拿得出来见人的,是郭元振,不过边界这么长,默啜避开郭元振便成,就像以前般,能轻易突破,深入中土,大肆破坏,掠夺人货,以泄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