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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467)



龙鹰见他满脑子青楼,没好气道:“叫什么名字?”

博真张口想说,竟说不出来。

管轶夫忍着笑道:“博大爷的独家本领,就是常唤错人家姑娘的名字,弄得娘儿们大发娇嗔。”

博真毫无愧色的反唇相讥,道:“这个叫春香,那个叫秋兰,怎记得那么多名字?有时连样子都弄错。哈哈!”

接着拍额道:“好像是姓陈,噢!是姓沈。对!是沈美人儿。”

龙鹰心中大奇,竟是沈香雪。

虎义道:“她有什么话说?”

博真洒然道:“人长得美总占多些便宜,我本着不理对方是谁的宗旨,直接逐客,岂知给她揭帘露出娇容,用那双天生能勾引男人的大眼睛扫了几眼,满肚子的说话没一句说得出来,还彬彬有礼地请问她因何事来找范爷,要不要代为通传。不要怪我,换你们两个老色鬼出去,情况不比我好多少。”

他的话惹起哄堂笑骂。

龙鹰放松下来。

今天他像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舟,这刻给抛上浪峰,下一刻坠沉水底,人像扯紧的弓弦,扰人的烦恼从各方袭来。可是眼前由自家兄弟形成的小天地,却使他如若躲进乱世里的桃花源。在这里,一切不用掩饰伪装,笑是真笑,不用担心说错话惹来不测的后果,大家全无顾忌。人要这般的生活方有意义。

博真拍额道:“记起哩!甜姐儿说在外面等范爷,范爷办妥事后可到车内宠幸她。老子羡慕死了。”

听着他们以前从自己处学来的粗言用语说话,感觉尤为亲切。有感而发地道:“羡慕的该是小弟。”

虎义道:“有什么娘好羡慕的,我们的玩意是用金子去买的,你的却不用半个子儿,还送上门来。”

管轶夫阴阳怪气地道:“依我说是各有千秋,范爷是登榻容易下榻难呵!”

虎义和博真顿足狂笑。

龙鹰心中唤娘,管轶夫现时的说话行径,说给荒原舞、风过庭等人听,包保没人信自己的话。心中涌起宽慰。

战争加宝藏,改变一切。

龙鹰陪他们笑一阵子后,道:“在未来的岁月,我需要另一支精锐劲旅,可在任何环境下作战,最重要是每一个都是可绝对信任的兄弟。这场战争的战场,不局限于一地,广被中土大漠,敌人是所有破坏我们和平安乐的混蛋,默啜是其中之一。”

虎义摩拳擦掌地道:“真高兴你老哥不肯罢休,默啜是罪魁祸首,万死不足辞其咎。他奶奶的!想起鸟妖,我们恨得牙痒。”

博真伸个懒腰,道:“荒唐够了,好该随范爷做点正经事。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怕的无畏战士又回来了,在三人身上复活。

和他们不用说废话,肝胆相照。

龙鹰有感而发地道:“人!最重要是对大地有敬畏之心,此为任何有幸存在于天地间者应有的态度,这种敬畏心令我们旁及大地上的有生或无生之物,也就是爱心,是人性。一旦失掉这个敬畏之心,人性势将泯灭,视其他人为可随意践踏的践物。这些没有人性的混蛋,就是我们的敌人。”

他这番话,是虎义“我开心,她们更开心”两句话引发的,正因他们充满爱心,故能花钱有道,没将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比起杨清仁、武三思和张氏昆仲之流,分别处就在“人性”。

塞外诸族,比中土人对大地存有更大更深的敬畏。

这番话对他们说,领会格外深刻。

三人沉默下来,咀嚼龙鹰突如其来的感触。

龙鹰续道:“第一步是召集旧部,记着不可勉强,人少没问题,必须个个高手。首先是到幽州去,找得丁伏民,由他负责中土的部分,你们负责塞外的召集。组成部队后,装备集训,这些不用我教你们吧!”

三人轰然应诺。

※※※

马车起行。

龙鹰靠贴沈香雪道:“不嫌太张扬?”

两人关系不同,坐得亲密点,小事至极。

沈香雪淡淡道:“嬉玩完了吗?你们起哄的笑闹声,隔院门仍听得到。”

龙鹰想起博真“送上门”的笑语,心中微热,香她脸蛋一口,笑嘻嘻道:“我和他们一见如故,互相羡慕。”

沈香雪讶道:“有什么好羡慕呢?”

龙鹰笑道:“小弟羡慕他们的纵情放肆,花天酒地,不用担心明天;他们则羡慕小弟有正事可做,不用费神去想每晚该到何处寻乐子,如何找到新鲜和刺激,不想重复昨晚刚做过的事。哈!二姑娘尚未答小弟刚才的问题。”

马车驶出日安居,注入大路的车马流去,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喧闹声从四方八面潮水般浪卷而至。

沈香雪轻描淡写地道:“现在与你范轻舟有关的任何事,与是否张扬拉不上关系,因再没人当你是一回事。”

龙鹰失声道:“消息传得这么快?”

沈香雪哂道:“你没听过‘一传十,十传百’吗?一个时辰前,二张以胜利者的姿态,公布了圣神皇帝限你三天内离开神都,三年内不得回来的消息,现在不单没人理会你,更不敢碰你。与你接触,等于公然开罪二张。”

接着又道:“太子妃亲下严令,不准安乐郡主或东宫的任何人见你。”

龙鹰心忖如此最好,他定力有限,顶不住李裹儿的色诱就糟糕之至。

道:“二姑娘又如何?不怕得罪二张?”

沈香雪目光移往窗外,噘撅嘴儿,若无其事地道:“我陪你一起返大江去,得罪他们又如何?”

龙鹰心呼“不是吧”!如此自己还如何做人?真希望她是顺口乱说,又隐隐想到这是对方深思熟虑后放沈香雪来相会背后的原因,用她来缚死“范轻舟”。

能想出如此绝计者,定是湘夫人,其他人包括无瑕在内,不可能如湘夫人般了解“范轻舟”。

表面看,一俟送突厥妇孺返乡之事功行圆满,导致双方冲突的原因不复存在,反成双方合作开始的契机。现在杨清仁和“范轻舟”称兄道弟的,“范轻舟”亦以善意回应之,虚与委蛇,确没有斗下去的理由,还形成了可互惠互利的形势。

最厉害处是其试探的作用,如果表象一如内涵,从任何方向瞧,“范轻舟”没有拒绝此活色生香的“大礼”的道理。

他可以向眼前娇艳欲滴、秀外慧中的绝色说狠心话吗?

龙鹰奇道:“二姑娘不怕晚晚给小弟大讨便宜?”

沈香雪别过俏脸,横他娇憨的一眼,满不在乎地道:“一件是糟,两件也是糟,还有何好害怕?”

明知眼前是最烫手的热山芋,仍不争气的心里发热,想起那晚的抵死缠绵,她的娇姿美态历历在目,自制力差些儿全面崩溃。幸好晓得万万不行,不过断然拒绝势中对方试探之计,智者不取。

哈哈一笑道:“在米未成炊前,二姑娘好好考虑。小弟亦不能随便答应,因有前车之鉴呵!”

沈香雪没有逼他,无可无不可地微耸香肩,动作既可爱又气人。

龙鹰问道:“我们是到哪里去,不是二姑娘在神都的香闺吧?”

马车从主道转入横街,车马行人明显减少。

沈香雪道:“早说过嘛!是你忘掉了。”

她的“色诱”,比李裹儿的威力大多了。假设她摆出任君采摘的模样,龙鹰或心痒却不心动,偏是她一副不肯驯服就范的样子,不时抬杠,反形成魔大的诱惑力。

沈香雪的手段,类近湘夫人,更证实她得湘夫人亲身指点。

糟糕的是龙鹰清楚她对“范轻舟”颇有情意,即使有一半是弄虚作假,另一半仍是真的。

龙鹰抓头道:“你说过什么?”

沈香雪道:“忘记算了,快到哩!”

※※※

仍载着沈香雪的马车开走后,龙鹰步入茶铺。

铺子位于南市东北角,卖茶叶为主,于内进设几间静室,供顾客品茗之用,是密会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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