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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449)



三个人想的,该是同一件事。

龙鹰道:“太子殿下在上,请听民一言,此阴人绝非有不轨意图,只因不明白殿下体内至阳之气,与她本身所具阴气相冲,竟致反效果。到殿下症状出现,又不懂停下来,让殿下自动复元,如在烈火添柴。太子明察。”

后面的宇文破低声道:“好汉子!”

龙鹰知他被自己感动了,换过任何人,都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不认识的人说好话,因不理其意图,若后果是戕害太子,是车裂、斩首的死罪。“范轻舟”敢说出来,正显示他是“自反不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类人。

武三思看李显一眼后,目光投往“范轻舟”,重新评估地打量着他,点头道:“轻舟现在指出的事,东宫内知者没多少个人,恰巧宇文破统领是知者之一,休说轻舟昨天方抵神都,即使轻舟过去三个月不住进出东宫,仍不可能晓得。本王想不佩服轻舟的天竺大法也不行,太子和本王要到轻舟多次提醒,方想到此事,而轻舟凭空感应,竟如若亲睹。”

龙鹰给足他面子,道:“如梁王同意,轻舟要向太子殿下施展‘无上真言神咒’哩!”

武三思一愕道:“不是‘大天竺真言秘咒’吗?”

龙鹰心忖什么都好,老子怎记得牢刚才胡诌的是什么鬼话。当然不可以如此答他,恭敬应道:“原名是‘大天竺无上真言咒’。”

李显紧张地道:“要不要靠近点?”

“唵!”

龙鹰以“道心”为轴,“魔种”为轮,轴转轮行,喝出他练就“道心种魔大法”后,破天荒第一次自创的“真言”,窍妙就在视声音为波动,以声音的波动搭载魔气,嵌进李显脉气的波动去。仿似夺城之战到了胜败一刻,援军赶至,主帅以震动全城的巨音大喝,伤病皆起,为最后的胜利奋勇抗敌。

宛如在庞大的殿堂内敲响暮鼓晨钟,人人耳鼓颤震,却绝不刺耳,即使非是目标的武三思、宇文破、众卫和门官,给蕴含介乎生死之间随声扩散的魔气钻入耳内,亦要说不出的受用,李显更不用说。

真言出口,余音像永不止歇,回荡殿堂。

余音逐渐消敛,声音像是发出后将永远长存,只是退往无限远处,感觉奇异之至,效果好得龙鹰从未想象过。

他自己呆了起来。

重光殿静至落针可闻,人人如梦初醒的朝高踞阶台太子椅内的李显瞧去,他闭上双目,身体微觉抖颤,两手用力抓紧扶手,怕坐不稳的模样。

殿内弥漫荒诞奇异,既虚无又实在的气氛,重光殿再非以前的重光殿,被某一奇特的力量笼罩。

“噗!”

龙鹰双膝着地,现出心力交瘁的疲态。

宇文破大惊下趋前搀扶他,怕他滚落地。

这个装模作样半真半假,因确损耗颇巨,致后力不继,另一原因是怕李显有什么不舒服时,着他来念咒,就是作茧自缚。

李显等虽没说出来,他早猜到是与“玉女宗”某一玉女有关系,只有玉女宗至阴至柔的功法,方有破他魔气的可能性,他不想害她,故为她开脱。现在“范轻舟”跪下,是分李显心神的手段。

李显终张开眼睛,见状大吃一惊,从太子座站起来,关切呼道:“轻舟!”

龙鹰在宇文破援手下辛苦地站起来,颓不能兴地道:“民需返客栈睡觉。”

※※※

龙鹰再睁开眼睛,是翌日清晨,伺候他的两个东宫俏宫娥一拥而入,为他梳洗和换上洗濯过的衣服。

两个美宫娥年纪不过二十岁,热情如火,对他威武的身体爱不释手,平时是他去占姑娘家便宜,今趟是反其道而行,始知个中“辛酸”,硬着心肠不假辞色,不理献媚暗示,言语挑逗,终捱至出厅品尝刚送来新鲜热辣的糕点。记起昨天没有一粒米下肚,吃个不亦乐乎。

他身处的是东宫内苑的紫云轩,是李显曾入宿过一次的轩堂,他尚为第一个“借宿一宵”的外人。

“范轻舟”是由禁卫以马车、人力送到这里来,龙鹰乘机一睡不起,睡个地老天荒,快慰至极。

期间安乐来看过他一次,问左右之人,只知她的太子老爹有令,让“范轻舟”在此好好休息,而刁蛮任性如安乐者亦无从问得答案,皆因李显亦返寝宫倒头睡个不省人事。

安乐不得要领下,既好气又好笑地满腹疑团的离开。龙鹰知避得一时避不了一辈子,至紧要不在入黑前“醒转”,可避过一劫。他比任何人更清楚她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

吃到一半,有客来访,出奇的不是闻风而至的美丽郡主,而是大奸鬼武三思。

施礼问好后,在武三思的指示下,两人坐下,龙鹰亦不客气,武三思三催四请后,继续大快朵颐。

武三思和颜悦色的打量他好一阵子,欣然道:“轻舟气息很好,本王放心了,你自己看不见,昨天施咒后,脸色多么难看。”

龙鹰关心地道:“梁王有心。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他是真的关心,因“范轻舟”的未来,系乎今次施咒的功效。

武三思佩服地道:“轻舟的惊人艺业,超乎本王想象之外。太子告诉我,当轻舟的什么‘大天竺无上神音咒’贯耳而入,全身经脉跳跃,脉气澎湃如潮,说不出的受用,接着整个人焕然一新,有这辈子未尝过的忘忧无虑,松弛写意得只想大睡一觉,看着你给安置到他的亲轩后,立即返寝宫休息,到刚才醒过来,龙精虎猛,可力搏大虫。他还想随本王亲来向轻舟道谢,本王却认为该先由我向轻舟说清楚情况,好好配合。”

龙鹰讶道:“要轻舟如何配合?梁王请说出来,着轻舟怎么做,轻舟便怎么办。”

武三思叹道:“说起太子的病因,本王难卸责任,缘于太子一向爱推拿,东宫内自有专人伺候。三个多月前,在与属臣闲聊间,知悉翠翘楼有气功推拿的美女,且是个中高手,曾尝过滋味者赞不绝口,太子遂向我提出此事,我当然作出秘密安排,怎想过因此出事。知情者除太子近卫和宇文破统领外,连太子妃都瞒着,其他人更不用说。故而此事必须当作没有发生过,否则容外来女子这般的入东宫,必被太子妃大兴问罪之师,传出去更惹闲言。”

龙鹰指天立誓,绝不会有半句提及李显的病源。

武三思又道:“是不是‘大天竺无上神音咒’,本王有否记错?”

龙鹰道:“该为‘大天竺无上真言咒’,念咒的事不用隐瞒吗?”

武三思苦笑道:“隐瞒得了吗?轻舟真言出口,半个东宫的人可听得到,还以为发生了大事,近百禁卫蜂拥而来,纸怎包得住火?”

又正容道:“太子和本王商量过,一切依言直说,只瞒着本王刚才说的,就指太子邪风入体,被轻舟以大天竺……嘿!”

龙鹰道:“是‘大天竺无上真言咒’。”

武三思压低声音道:“郡主现时该知道你醒来了,本王特别指示,知会本王后才可去通知她。本王现在视轻舟你为自己人,所以提醒轻舟各方面须注意的地方。”

龙鹰装出大喜之色,连忙表示感激。顺口问道:“都凤都大家呢?她该听到轻舟的真言咒。”

武三思语带轻蔑地道:“听到又如何?那骚货不用理会,轻舟爱说什么便什么,不说出气功推拿的事便成。”

又道:“趁郡主抓着你前,本王请你去见太子,顺便向太子妃请安,途上本王还有其他事和轻舟说。”

龙鹰随他起来,皱眉道:“明知郡主在这里,轻舟竟不去和她打个招呼,于礼不合。”

武三思朝大门走去,笑道:“有本王为轻舟悉心安排,轻舟可放心。在何处拜见郡主,分别极大,这方面本王已有安排。”

龙鹰发自真心地道:“希望见过太子、太子妃和郡主后,轻舟可以离开。唉!要办的事多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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