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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坦然道:“或许这是我唯一能对‘范轻舟’尽点人事的方法吧!”
采薇叹道:“轻舟是个很不快乐的人,表面坚强,内里脆弱。”
龙鹰道:“为何离开他?”
采薇道:“任何热烈的情绪,有淡下来的一天,当发觉只望一人独处,便知情已转薄,是离开的时候了。”
龙鹰道:“薇大姐很洒脱,如若天上飘云,来去自如。”
采薇叹道:“似浮萍多一点,身不由己。或许因有你照顾,我首次生出很累的感觉,是从心里涌出来的疲倦。来前我是信心十足,可是到牧场后,我像嗅到失败的气味般,再没有把握。”
龙鹰道:“这与你身体的状况有关,很快没事。薇大姐是否有特定下手的目标呢?如果只取某物,我较易说服那位宋老哥。”
采薇道:“我昨晚已失去雄心壮志,岂敢奢望入库后来个予取予携,只要得到一物,我心满意足。”
龙鹰讶道:“究竟是何宝物?大娘怎晓得可在库内寻得到。”
采薇淡淡道:“是一颗鲁大师名之为‘死劫’的丹丸。”
龙鹰愕然道:“竟是毒药,真教人想不到,更不明白的是大姐怎知鲁大师没将丹丸用掉了。”
采薇道:“你视之毒药,大概不会错到哪里去,却非是你想的害人毒物,而是鲁大师采集天下七十二种本草炼制出来,具有非常霸道药力的奇异丹药,只炼成了两颗,作为修炼一种奇功的准备工夫,以备不时之需。”
龙鹰给引起兴致,问道:“我还是首次听到有人未练功先炼药,鲁大师确是妙人。但你怎可能这般清楚。”
采薇道:“因为我爹是雷九指的唯一传人,而雷九指则与鲁大师虽没师徒之名,却有传艺之实。”
龙鹰肃然起敬,道:“想不到薇大姐竟是鲁大师的传人,失敬了!”
采薇苦涩地道:“连雷九指都不敢自称是鲁大师的弟子,遑论我们父女。”
稍顿接着道:“鲁大师练的奇功名为‘九转罡’,练功的过程充满不测变量,动辄走火入魔,重则全身经脉爆裂而亡,轻也落得全身瘫痪的惨局。但鲁大师正是这么的一个人,爱挑战自己。他并不怕死,却怕变成废人。‘死劫’正是他针对情况炼制的丹药,只要放进口里,会激起人体尚未开发的力量,接骨续脉,刺激经穴,瘫掉者可得到新生。不过因太霸道了,服丹者能多活一年已相当理想,此正是‘死劫’的最大期限,因仍是在劫难逃,故名之为‘死劫’。”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竟然有这般的一个故事。鲁大师大概没机会服药吧!”
采薇道:“他肯定服下其中一颗,以在阳寿尽时延命一年,再凭他自制的五果酒【校者按:《大唐》卷九第七章后山奇逢(老人淡然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楂、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老人现出一个心力交瘁的表情,缓缓坐下,取杯六果液一饮而尽,苦笑道:‘若不是有这东西吊着我的命,今天可能再见不到两位。’)不知与‘六果液’是否为同一物?】尽量保持‘死劫’的药效,就是在这期间,寇仲和徐子陵到牧场来,陪鲁大师走毕生命最后的一程。”
龙鹰同意道:“我开始相信宝库内仍有一颗‘死劫’了。希望他没有将丸子随身携带。”
采薇嗔道:“人家心情已很坏,还要吓唬我。”
龙鹰道:“令尊是否练‘九转罡’练出岔子?”
采薇点头,道:“鲁大师为怕奇功失传,将修炼的程序和方法写成一册,交给雷九指保管,但嘱他没有把握千万不要以身试法,然后雷九指将《九转卷》交由爹保管,其他的你可想而知。”
龙鹰道:“多少年了?”
采薇道:“快六年哩!只是苦无机会,直至闻得你范轻舟成为飞马节新贵榜的入选者,燃起我的希望。”
又低声道:“只要能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十天已胜过像现时那样的多活十年。”
龙鹰道:“是否决定只取‘死劫’,不会碰其他东西。”
采薇坚决点头。
龙鹰喜道:“如此好办多了,既然有雷九指这个渊源,大姐该是最有资格到宝库去的人。”
又道:“大姐想到外面走走吗?”
采薇道:“你要到哪里去?”
龙鹰道:“我约了北帮的乐彦在东食堂会面。”
采薇一怔道:“你清楚田上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龙鹰反问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采薇道:“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又非常沉得住气,很有耐性。冒起得很快,且是突如其来。在长安一带,北帮已取黄河帮而代之,成为该区最强大的地方势力。”
龙鹰道:“大姐消息灵通,令人讶异。”
采薇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行情,谁可以碰,谁不可以碰,须在行事前查过一清二楚。飞马牧场正是不可以碰的地方,昨夜恐惧终于变成了现实。爹教过我,当有险些失手的情况发生,便是洗手不干的时候,何况被人生擒。”
又道:“你去吧!我想静下来想一想。”
第十七章 意外之得
乐彦言词恳切地道:“我今次到牧场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看可否与范大哥有忠诚合作的机会。”
龙鹰抵达东食堂,已过了午膳的时间,摆开二十多张大圆桌的食堂,只三张仍坐有宾客。乐彦在位于角落的大圆桌恭候。
听他这么说,欣然道:“我可以在什么地方帮得上忙呢?”
此时一个在食堂招呼宾客的牧场女郎,到来问龙鹰要吃点东西吗?她貌仅中姿,可是体态健美,正值青春少艾之时,兼之笑容可掬,态度亲切,一双大眼睛闪闪生辉,问的是龙鹰,但看乐彦的时间比看龙鹰还多,颇有塞外姑娘的开放作风,登时令她充满令人心痒的诱惑力。
龙鹰表示不需要后,她再瞄乐彦两眼,方有点依依不舍的去了。
龙鹰向乐彦笑道:“人家姑娘似对乐堂主很有意思哩!”
乐彦一面惋惜的神情,俯前少许低声道:“如何有意思也没用,牧场在这方面的规矩非常严厉,外人不能与场内的女子私通,要嘛明媒正娶,不过却不能外嫁,娶牧场女子须到牧场定居,成为牧场人。范大哥说吧!怎适合我这个以天下为家的人。”
又把声音再压低一点道:“不要看她们一副巧笑倩兮的风流样儿,事实上这里在这方面的作风比长安的世家大族更保守。哈哈哈!”
龙鹰陪着他笑了几声。
乐彦坐直身体,待要说话。
姑娘又送来地道的香茶,为两人各斟满一杯,这才离去,伺候周到。
两人对饮热茶后,乐彦转回正题,道:“范大哥肯帮忙,我们当然非常感激,不过我们希望的是与范大哥建立起互利互惠、长期的伙伴关系。在过去的十年,范大哥是大江一带崛起得最快的人,威势如日中天,也是我们大龙头最仰慕的有为之士,如非不宜亲身来参加飞马节,现在与范大哥说话的该是他,我只是在旁负责斟茶递水。哈哈!”
龙鹰连忙谦让,然后道:“大家直话直说,你们看中的,是否我的船队?”
乐彦道:“我们看中的,是范大哥的未来,不知范大哥有没有将生意扩展往北方的意思?”
龙鹰心中一动,道:“此正为范某人百忙里抽空到牧场走一趟的原因,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想法。”
乐彦喜道:“那我们合作的条件已告成熟。在下见到大哥时,立感合眼缘。我们这类江湖人,最怕和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的伪君子交手,没半点痛快。”
龙鹰想不到“范轻舟”过去的不良声誉,反成为给对方看中的本钱,认之为一丘之貉,是始料难及。
乐彦续道:“据我们所知,直至今天范大哥仍未沾手盐货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