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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以前曾想过的,要破玉女宗传人的一个方法,是令她动真情。湘夫人便因对杨清仁动了真情。致功力大幅削减,到今天仍未恢复过来。
杨清仁为何要这样做呢?
骡马队驶至眼前,不论策马或驾骡车者皆为一般回纥商队成员的打扮,不会特别惹人注目,但龙鹰却感到这二十七个回纥汉子人人武功高强、目露凶光杀气,领头的两汉还装作不经意扫视路边档的客人,充满警觉性。
龙鹰收敛眼神。故意与对方目光接触,果然令对方对他不起疑心,看两眼后再没看一他。蓦地其中一辆骡车御者的侧脸映入眼帘,以龙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冷静,亦差些儿失声惊叫。
赫然是薛延陀马贼的首领“贼王”边遨。
边遨因被注视,生出反应,别头朝龙鹰心不在焉地瞥上一眼,却没把他认出来,径自催骡继续朝瀚海军驰去。也难怪他,当年龟兹城外之战,虽然与龙鹰照过面、交过手,却是在千军万马惨烈厮杀、战个日月无光的情况下,兼之龙鹰现在不修边幅、满脸风尘,而他又欠缺龙鹰过目不忘的能耐,且没想过龙鹰会孤身一人在道旁食档大快朵颐,认不出死敌才合乎情理。
龙鹰差些儿抓头,边遨不在南方好好保住仅余的贼巢,还扮鬼扮马远道到敌人势力最庞大的地盘来,究竟有何贵干?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给自己阴差阳错地碰上他,不是他的死期已到还可以是什么呢?他曾向女帝夸下海口,会携遮弩和边遨的头颅回去见她。目下要割遮弩的首级既不可能亦属不智,但看来该至少能完成使命的一半。
骡马队转眼去了,骡蹄马足踢起的黄尘,令食档老板狠狠骂了几句,不过龙鹰的回纥语马马虎虎,听不懂他在骂什么。
正要起身离开,忽有所感,又坐回凳子去,心呼烦恼来了。
※※※
身穿男装的无瑕,以帽子掩盖秀发,喜滋滋地坐到龙鹰身旁,怨道:“你这小子到这里来大碗酒、大块肉,风流快活,我却要饿着肚子在后面追赶你,你还算是人吗?”
她声音甜美,说的又是汉语,登时惹得人人侧目,而只要不是盲的,也看穿这个作小伙子打扮的是个绝色美女,个个看呆了眼。
龙鹰细审她的如花玉容,立即对她全面改观,以前的她总是浓妆艳抹,予人烟视媚行的娆野感觉,后来虽发觉此女气质特异,愈看愈是耐看,但仍远及不上她现在不施脂粉的“真面目”,所以她一向示人的形相,当为一种伪装。他奶奶的!现在她逼人而来的秀质,本身已是最厉害的媚术,龙鹰还发现她明亮眸神内的瞳仁,带着奇异的紫罗兰色,不知是否与她的心法武功有直接关系,而非天生如此。
无瑕不理龙鹰的注视,更对其他人的灼灼目光视如无睹,纤纤玉指点向食档老板,用纯正的回纥语娇呼道:“给我一碗羊奶茶和两个烧饼。”
回纥老板如梦初醒的去准备,不知多么落力。
龙鹰忍不住地道:“我为何不算是人?”
无瑕微耸肩胛,“嘟”长嘴儿道:“你们汉人不是有所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吗?你既没有丝毫恻隐之心,还怎算是人?”
龙鹰笑嘻嘻道:“这叫入乡随俗嘛!哈!幸好我还有怜香惜玉之心,来个溜之大吉,不用和妹子打生打死。”
无瑕失声道:“妹子!”
羊奶茶和烧饼驾到,当然由龙鹰这个当然冤大头付账。
无瑕咬了口烧饼,大嚼起来,似忘掉了龙鹰。
龙鹰道:“看现时的你,真正的年纪比以前的大花面至少年轻了十年,亏你还敢自称姐姐,累老子给你占尽便宜。”
无瑕现出个调皮的表情,得意洋洋又含糊不清地道:“一天叫过姐姐,以后都是姐姐。嘻!让人家一点行吗?这般没有风度,枉姐姐对你情深如海,还打算将处子之躯委诸于你。”
龙鹰失声道:“你是处子?那老子岂非童男!”
无瑕好整以暇的喝两口羊奶茶,笑盈盈地道:“有什么稀奇的,没有被男人碰过的女人,难道是残花败柳吗?我更是在投你们汉人之所好,只有女人须保持贞洁,男人的这方面却一字不提。你不信无瑕仍是处子吗?可以证明的呵!”
龙鹰头痛起来,与她如此纠缠下去,不知如何了局,肯定对自己有害无益,最坏的情况是保不住小命。看她孤身来找自己,雪般白的骏骥则不知留下在何处,可知她已发动了手上所有力量,务要置自己于死地。只是她一个已非常难应付,如果再来几个像香文、连绮般的高手,吃亏的肯定是他龙鹰。
又被激起好奇心,问道:“除了共度春宵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呢?”
就在此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无瑕凑在他耳边呢喃道:“你听过‘守宫砂’吗?新娘子由父母在臂上点上红痣,覆以轻纱,于洞房之夜,由夫婿拆去纱布,如果痣仍是红色的便是处子,变黑了当然不是哩!”
她以不胜娇羞的语气声调将说话送入龙鹰的耳鼓去,句与句间夹着细细的喘息,动听诱人,只要是男人,会希望她不停地说下去。管她说话的内容如何荒诞。
她的话进一步证实龙鹰刚才的想法,就是她正在胡言乱语,目的为拖延时间,使他没法追上边遨。
无瑕的突然出现,乱了他的阵脚,一时间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幸好稍定下神来,立即想到几方面的问题。
首先,是没有人能跟踪自己而不被察觉,且直追到瀚海军来,无瑕亦不例外,所以在这里遇上她纯是巧合,无瑕原本的目的地正是瀚海军。
其次,是她本来并不打算现身,不过见他站起来要去追边遨,不得不从隐藏处走出来缠住他,东拉西扯,使他错失追上边遨的时机。故此她不但是边遨的同伙,无瑕和她背后的势力,正与边遨紧密合作,进行某一阴谋。
此阴谋不用说也是针对独解支。
随口应道:“既然有此神奇验证处子的办法,老子姑且试试看,请问如何方可得到点守宫痣的奇药呢?”
无瑕坐直娇躯,噗嗤笑道:“这是你们男人令人讨厌的玩儿,当然由你去想办法哩!”
又低声骂道:“臭男人!”
虽然明知她在使诈用计,龙鹰仍给她弄得心痒痒的,情况一如对着湘夫人或柔夫人,又或与他有合体之缘的香家二姑娘,而无瑕的媚惑力犹在她们之上。此正为媚术最厉害的地方,明知对方不安好心,至乎毒如蛇蝎,但男人仍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龙鹰哑然失笑,道:“大姐愈来愈活泼可爱,妙语连珠,教人明知是废话,仍听之不厌。不过小弟还要到城内去找个老朋友,没时间在这里陪大姐胡扯。”
无瑕吃下另一个烧饼,手肘枕到桌面,手托香腮的朝他打量,美目采光涟涟,含笑道:“鹰爷仍认为可以撇下姐姐吗?你到哪里人家便到哪里,陪吃陪睡,任打任骂。嘻嘻!姐姐爱煞你呢!”
“陪吃陪睡”正是当年龙鹰用来对付小魔女的戏语,想不到今天竟有人“以己之道,还施己身”,证明天理循环,屡验不爽。在现今的情况下,动粗显然行不通,却是唯一的办法。无计可施下,龙鹰恐吓道:“大姐好像不知自己的身份,只要小弟入城后公告天下,保证回纥人群情汹涌地来拿人。”
无瑕忍俊不禁地笑道:“鹰爷呵!你是否第一天到江湖上来行走,自己不动手却去煽动别人,你当回纥人是傻子吗?嘻!有件事差些儿忘记告诉你,如果你肯割爱,让独解支见到姐姐,人家会很感激你呢!唤人来拿我吧!姐姐绝不反抗。”
又柔情万缕、情深款款地道:“你可以告诉回纥人姐姐是谁呢?”
龙鹰变得头大如斗,心忖有些事是说时容易做时难,何况他本不打算去拜会独解支,原因是不想泄露“大汗宝墓”的事,而此却是唯一可解释他不去攻击拿达斯要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