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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央褪去伪装,将我紧紧绑着,“还记得那天亭子里时我说的话吗?”
“当然。还在野营时提醒了一遍。”我笑笑,丝毫没有俘虏的自觉。
那天在营地,他对我下了咒,我自然不可能再变回去。
姬央叹气,一副好好人的样子,“若将你送给皇兄,不知他是否高兴?”
我想了想,很仔细的回答了他。
“对。轼父囚弟的现任天帝云翌殿下,难道会在乎我这薄礼?”偏过头,微笑加深,我和姬央之间,不可能用武力解决什么。
除了念念——他是我唯一的担忧。
开虐开虐~~!!
十六.
我倚在那张金灿灿的椅子上,悠哉的很,假如没有周围那些更加金灿灿的锁链的话。姬央换上御者深衣,侍在天帝身旁,似笑非笑。
我动了动运动幅度不大不小的手,“能不能松开?”
姬央含笑走过来,拍拍我的脸,“能不能……天帝殿下说了算。”
他坐在苍穹台上,薄纱影影绰绰,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看我?
我张了张嘴,想叫他,那么多年熟悉的名字,却堵在喉咙口,出不来。
“七番君。”手指扣击椅把的声音,伴随着那声音。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沉了,低了。
“在。”
“把他松开。你退下吧。”
“……是。”姬央一躬身,走出了云霄殿。
这里只有我和他。十一岁的我,一万七千岁的他,我的云翌。他们的熙照天帝。
“过来,红尘,”薄纱无风自动,他背对着我,“陪我看今天的落日。”
残阳如血。我的眼睛被光刺的生生发痛,缓缓的,缓缓的,闭上眼。
“翌。”
“嗯?要说什么?”
“我爱你。”
“为什么现在才说呢……傻子。”
“就是因为现在才说。说完了,我就没有秘密和遗憾,一生轻松。”
他沉默许久,终是轻轻的叹了气。
“好。我应了你,现在……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
他回头,往昔容颜依旧,含笑而立,雪莲一般受众人仰望。我眯起眼看他,多美丽,好多好多年以前,我也这样看他。看他背后的夕阳如血,看他背后的云层千里,那模糊的什么欲瘴的什么,也在好多好多年以前,我就那么直截了当爱上他了。
我是傻子,比姬央傻,比他傻,比念念傻,比所有人都要傻的小傻子。
我这样的傻子,爱上了他。
“翌,我们结束了。”
我感到笑容从嘴角,蔓延到眼睛,笑容溢开,是整个春天百花的缩影。有着苦涩,却无可奈何的极力避免。
他也在笑,九曲回肠柔情的笑,笑我,抑或他自己,可那又有什么要紧?我不在乎。我只要一个了断。
“不。我们从未开始过,这只是个序曲,红尘。”云翌纤长手指挡去我眼前一寸阳光,吻我的额头,“包括我们最初的相遇。”
那时候,我是天地万物之灵,因妖气太强被西山王母锁于千云崖;
他是太平天帝长子云翌,擅闯禁地,以天子之血融化锁链,将我放走。伏羲劝过他,他不听,众人只得封我法力将我放逐人间。
于是,人间便有了倾月公子,一笑倾国的天下第一美人叶红尘。
再次解开封印,上穷碧落下黄泉去寻他,找到的是当年的人,但不复当年纯真的翌。他接纳我,教会我太多,本以为就算心意无法相通,如此一生也是心甘情愿。我只是想对他好,而已。
但是世上毕竟很少有人这样,所以相信的人很少。
——“将叛贼妖孽叶红尘,打入千云崖,永世不得翻身!”
我微笑,如果那是你的决定,我接受。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死,包括永世寂寞。
你信吗?翌。
十七.
天宫是很好看很华丽很漂亮的,假如你是第一次看到。
可要是以前也是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我相信,你的反应,只能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吃着藕子羹,味道不错,就是口味太素了,不好吃。咽下两口,放一边,睡。
有人拍拍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我翻过身,“现在是白天,我是十一岁的宝宝。”
“……是吗……问题是我记得昨天就让你变回去了。”
“哦……那再变一下下好了……”
“红尘,你再睡,我就吃了你。”
“呀……咬轻一点,我怕痛……算了算了……最好一口把我吞了…………”
周围一片吞口水声。
“还有还有啊……一个人肯定吃不下,为了不浪费……大家一起把我吃光光吧…………”
隐约听见旁边天兵一句惊呼,“啊!鼻血!”
“对了,穿衣服不能吃的很干净,等我把衣服脱了……”说罢,宽衣解带,外衣落,中衣落,里衣半脱至锁骨,被云翌一把抱走。
第二天,据说大批天兵失血过多,集体休假。
我躺在云翌的床上,心想还真是来得容易回去难,不过这几天翌在忙什么呢?躺着,趴着,坐着,倒着——想不出。
咕————噜————
眉头皱起来……
饿了。
都说,房子不能建太大,不然找不到茅厕还能就地解决,找不到厨房不是要饿死吗?
我在金壁辉煌的地方到处找厨房,厨房厨房,香喷喷的厨房,有美酒的厨房……
往哪里?左还是右?
右。
往哪里?左还是右?
左。
往哪里?左还是右?
右……
“要往左边走才是厨房哦,公子。”
声音主人笑眯眯的拍拍我肩膀,顺便给了我一张大致地图,“你往右边走就是女眷住的宫殿了。”
我接过,看那人——一个男孩子,长得不错,就是那狐狸版本笑容怎么看怎么像……
像那个七番君。
脑子里努力搜索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啊——你是……你是翌的小弟,云千帆!”
他还是笑眯眯的,不过看起来就是比他二哥顺眼,“公子还记得我吗?”
我点头,“记得记得,你小时候可挑食了,我喂鱼剩下的面团你都不吃。”
“……”
“不过你怎么看起来很空的样子?翌今天好像有什么大事,带着人都出去了。”
他抬起头,笑容惘惆,“我不能出去。”
愣了一会,随即想起:这位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公子,却拥有三兄弟中最强的灵力,而且头脑也是非常的好,只是天性善和,不喜争夺,翌在夺王位之时居然找不到封死他的理由,只得借保护之名将他囚于宫内。
千帆白玉似的手替我挽起发,“我记得以前公子有条灰色绸带束发的,如今怎么披着?”
我顺着他意坐下,“我烧了。”
他知我不好开口,也善解人意的不再问,从手腕上解下一条白纱,帮我理着头发。
我凝视他的白纱,“为什么系手上?”
他看了看我的头发有没有散开,一边回答道,“因为是二哥送的,我的头发有人帮忙梳的,这就系手上了。”
“真巧,我那条灰色的也是你二哥送的。”
他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变轻了,“二哥有时候很好。”
“有时候像蛇。”我实在不忍看这善良的小孩子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出言提醒,同时做好头皮被扯的准备。
奇怪的是他没有那样,只是微笑着附和,“是啊,好多人都那样说。”
我差点摔下去,“你不为你的好二哥平反?”
他摇头,“不,大家那样说有大家的理由,二哥对我好是另外一回事,坏人也可以关心人,就算他会去伤害别人……比如——公子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