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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恍然道:“原来阴兄有为世除害的心。”
阴显鹤“呸”的一声,不屑的道:“我才没兴趣去理这种事,这人间世从来就是这样,以后亦不会改变。我要杀许开山,是因为我欠陆大当家一个恩,现在正是报恩的时候。”
徐子陵道:“阴兄凭甚么肯定许开山就是崔望?”
阴显鹤不答反问,道:“徐兄又是凭甚么猜到我要杀许开山?”
徐子陵坦然道:“这只是个初步推测,仍未敢碓定,以许开山冒起的迅速,与杜兴的关系,至乎他干的买卖,应以此人嫌疑最大。看来阴兄又是绝不会对甚么武林会生出兴趣的人,故以此相试。”
阴显鹤忽然叹一口气道:“我少有与人说这么多话的,更不习惯和人合作。若非徐兄和寇兄均是我敬服的人,我会把这些话都省掉,徐兄请勿要再理会此案,报恩只是我阴显鹤个人的事。”
兵器交击声恰于此时远远传至。
寇仲和骡道人跨出士楼,任俊竟与东北帮的七、八名大汉动起手来,而非一心夺马的北马帮。东北帮其中一名大汉坐倒池旁,肩膊血流如注,正由同伴照拂疗伤。不用猜也晓得东北帮先有一人向任俊挑战动手,不敌受伤后其他人见任俊刀法高明,不顾江湖规矩的群起攻之。
仙霞侗的吕世清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心生义愤,要下场干涉。
任俊且战且退,左臂染血,因对方人多势众,落在下风。
外联帮、北马帮都为东北帮的人喝采打气,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寇仲目光扫过东北帮为自己同伙叫得声嘶力竭的一群漠子,其中有个脸色惨白二十来岁的年青哥儿,正神色冷静的把目光往他投来,心忖这定是东北帮的少帮主贝晨分。
苏青和师爷化朝他瞧来,寇仲分别报以微笑,接着大喝道:“退后三寸。”
任俊刚被人在左背划出一道血痕,心浮气躁,闻言立即精神大振,对寇仲的话更是深信无疑,虽是刀光扑脸而来,看不清敌刀来势,仍只往后稍移三寸。刀锋在鼻尖前劈下,就是这毫厘之差,令他转危为安,其他人全摸错他的退势,刀剑攻在空处。任俊刀光一闪,正面劈空的刀手立时胸胁血溅,应刀抛跌。
寇仲再喝道:“无云无雨,万里一牢,左侧翻。”
包括吕世清师兄妹在内,苏青、帅爷化、贝晨分等人无不露出震骇神色。
任俊武功的高明,能力战七人不败,已大出他们意料之外,此时只要不是聋的盲的,就知寇仲是更厉害的高手。
任俊听教听话,一个左侧翻,逸出包围网外。
他的心完全平静下来,沿途寇仲和徐子陵对他的严格训练,显出奇效,他感到强大的自信,似能瞧破敌人每一个意图和变化。
东北帮的人锐气已泄,一时不知应追过去继续动手,还是留在原处发呆。
贝晨分霍然起立道:“住手。”
寇仲仰天大笑道:“你说停就停吗?小俊,给我把他们全宰掉。”
任俊正要扑往敌人,声音从大门传来道:“谁人如此狂妄好斗。”
寇仲往大门瞧去,心想难道是许开山来了。
第七章 谁是祸首
两个人并骑驰入环形护墙唯一的正大门,说话者年约三十五、六,文质彬彬,白暂清瘦的脸上挂着笑容,虽出言谴责,说话仍是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表面看似是个文弱书生,但寇仲却从他精芒闪闪的眼神瞧出他是一流的高手,且个性坚毅倔强,不会困别人轻易动摇自己的意志信念。
另一人年纪大一至六岁,头发眉毛浓如铁丝,留着一副短须,活像个刷子,轮廓分明,眼神阴冷沉着,是个颇具男性阳刚魅力的中年汉子。最引人注目是他额头束着写有“祭”字的白巾,使寇仲猜到他是安乐帮内坐第二把交椅的舒丁泰,内中自是要表明为陆平复仇的立场和决心。另一人当然是高开道委任的总巡捕的南山,事先怎都想下到竟是这么一号人物。
果然在场众人纷纷起立,抱拳施礼道:“的总巡,舒二当家。”的南山终是此区官方的代表人物,各地帮会无论如何惊桀不驯,仍要给足他面子。
的南山目光先落在任俊身上,再射往立在台阶的寇仲,高踞马上淡淡的道:“这位高姓大名?”
骡道人哈哈笑道:“老总爷你好,这两位一叫傅雄,一叫任俊,还有另一位傅杰一行三人,途经此地到山海关,因不肯卖马给北马帮的诸位哥儿,至触犯众怒,惹得东北帮的大哥们代为出手教训,老总爷来得正好,可为此事评理。”
东北帮和北马帮两批人同时现出怒色,一时却莫奈骡道人何。
师爷化阴恻恻道:“骡道人敢包保他们没有问题吗?我假作买马,只为试探他们的身份。”
苏青娇笑道:“项师爷的道行愈来愈高深哩!若不是你亲口说明,奴家仍不晓得你买马是假,试探为真呢。”
师爷化登时语塞,想不到苏青公然帮“外人”说话。
的南山明白过来,却仍不放过寇仲和任俊,缓缓道:“两位到山海关有何贵干。”
寇仲从容一笑,道:“总爷明察,我们三人到山海关去,是要与人谈宗生意,由于事关贸易的机密,总爷若想了解细节,可否借一步说话,傅某人必详细如实禀告,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这番话可说给足的南山面子,且不亢不卑,的南山果然脸容解冻,微一点头道:“容后再和傅兄详谈。”
在他左后侧的安乐帮二当家舒丁泰以他低沉的声音道:“任兄武功高明,不知是何家何派的高徒?”
任俊坦言道:“敝师是‘榆林人刀’关长就。”
舒丁泰显然从未听过关长就这名字,难再出言问难,只好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的南山终于下马,舒丁泰随之,自有驿馆的伙计来侍候马儿。
的南山道:“许帮主临时有急事,须明早才到。”
众人一阵起哄,都是不满的怨声。只有师爷化二人下敢作声。
吕世清看看天色,黄昏的天空乌云疾走,问道:“许帮主因何事延谈?”
舒丁泰代答道:“许大当家使人来传讯,说是与案有关,明早必到。”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轰”闪电裂破乌云,惊雷在头顶响起,接着豆大的雨点由疏渐密的洒下来。
酝酿多时的大雨终于君临大地。形势登时一片混乱,众人不是走进主楼避雨,就是把马儿赶往有瓦顶遮头的回廊内,有去意的人只好打消念头。
骡道人把爱骡安置到千里梦它们旁边时,大雨倾盆而下,大昏地暗,令黑夜提早来临。
到所有人均避进饭堂,骚娘子穿花蝴蝶地殷勤招待的南山和舒丁泰。
徐子陵人独占远离其他人僻于角的桌子,神态悠闲。湿了半边身子的寇仲和任俊在他左右坐下,前者问道:“那怪人呢?”
徐子陵道:“外面有座石亭,他该在那里避雨,此人性情孤僻,愤世嫉俗,却非似邪恶之辈,不知因何对许开山生出怀疑,此来恐怕正是针对许开山。”
寇仲别头瞥一眼,众帮派人物拣另一角分二桌坐下,外联帮、东北帮诸汉子各占一桌;仙霞洞的吕世清、郎婷婷,北马帮的师爷化、东北帮少帮主贝晨分,外联帮凤堂堂主苏青、骡道人、总巡捕的南山、安乐帮二当家舒丁泰等围坐一桌,密密商议。
师爷化的两名手下则挤到东北帮众汉的桌子去,可见北马帮和东北帮是一鼻孔出气的。
外面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骚娘子在大门处指挥伙计冒雨把草料等物收好,关闭窗户,忙个不休。
徐子陵把和阴显鹤的对话交代后,道:“这座石砌的山寨高据山坡之上,无论广场和主楼,均只有一个入口,窗户窄细,虽有防御上的优势,但若给人封锁入口,却是谁都逃不掉,许开山选在这里开会,是否另有目的,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