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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出书版)(893)



谢钟秀不知想起什么,黯然垂首。

谢道韫心痛的道:“秀秀啊!你和刘裕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

谢钟秀答非所问的凄然道:“没有用的,我和他之间再没有可能了。”

谢道韫一呆唤道:“秀秀!”

谢钟秀现出心力交瘁的疲倦神色,道:“我为我们谢家广弟的个争气痛心。唉!我累哩!想早点休息。”

谢道韫扶她站起来,道:“秀秀你要坚强起来,千万不要放弃。”

谢钟秀沮丧的道:“刘裕斗不过桓玄义如何?斗得过他义如何?”

说罢星眸闭上,身广摇摇欲坠

谢道韫吃力的扶着她,大惊道:“来人!”

两个小婢从楼下奔上来,助她扶着谢钟秀。

谢钟秀又张开美目,眼神涣散,好一会后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谢道韫见她清醒过来,吩咐其中一婢立即去请大夫来,然后和另一婢搀扶她返闺房,让她躺在卧榻上,又为她盖好被子。

谢钟秀从被内探出纤手,握着她的手,道:“姑姑不要担心秀秀,我很快便没事哩!姑姑也要保重身体,姑姑清减了很多呢!”

谢道韫轻轻道:“秀秀有没有话要和刘裕说?姑姑叮请宋大叔为你传话。”

谢钟秀在棉被内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双目现出炽热的神色,旋又被凄苦无奈的眼神代替,苦涩的道:“再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谢道韫肃容道:“秀秀有没有想过,刘裕今仗若胜,再不会重蹈你爹的覆辙,受制于不思进取的司马氏皇朝,以致坐失统一天下的良机。”

谢钟秀疑惑的道:“姑姑是指……”

谢道韫俯身耳语道:“我是说,刘裕如攻入建康,将再非屈居人下之人,秀秀明白吗?”

谢钟秀“肮的一声叫出来,显是从未想过刘裕可能是未来新朝之主。

谢道韫道:“秀秀仍要瞒着我吗?你不把发生的事说出来,姑姑如何为你拿主意作决定呢?”

谢钟秀双日泪如泉涌,摇头道:“没有用的,我伤他太深了,他不会原谅我,只会恨我。”

谢道韫讶道:“秀秀私下见过刘裕吗?”

谢钟秀泣不成声道:“我私下见过他两次,最后一次拒绝了他,我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唉!我做了什么事呢?”

谢道韫虽仍末弄清楚确切的情况,但已猜得个人概,怕她过于激动,不敢迫问。边为她拭泪边道:“好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当刘裕踏足建康,会带来全新的气象、全新的时代,我们亦有个新的开始。放心吧!姑姑会为你作出安排,让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高门大族的婚姻害苦了我们谢家的女儿,姑姑绝不会让秀秀走我们的路。”

谢钟秀闭上美目,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倦极下睡着了。

谢道韫的热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

在刘裕击败桓玄前,将是谢家最风雨飘摇的艰难岁月,自己能够挺下去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遽痛起来,牵动舌她的五脏六腑。自丈夫和儿子惨死会稽后,她的心痛症便不时发作,每次部比上一次剧烈,令她晓得余日无多。可是她怎都要撑下去,直至谢钟秀有好的归宿。

那时她再没有心事了。

燕飞踏足归善寺的墙头,腾身而起,再几个起落,立足于归善寺大雄宝殿的瓦顶上,整个寺院的形势,尽入他眼底。

他是蓄意暴露行藏,以测试神秘女尼的应变能力。

寒风呼呼,建康大部分地区已黑灯瞎火,惟独是秦淮河一带仍是灯火辉煌,显出建康的改朝换代,对秦淮风月没有丝毫影响。

不论谁来当皇帝,建康高门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亦会继续下大。桓玄如是,刘裕也不例外。

燕飞心生感触。

比对起北方诸胡的刻苦耐劳,勇武成风,南人实非北人的对手。淝水之败,问题并不出在战士身上,而是出在苻坚身上。

苻坚无疑是有为的霸上,呵惜遇上的对手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风流将相——谢安和谢玄。

如果换上拓跋珪又如何?

想列这里,燕飞终于生出感应。

燕飞也不由打心底佩服来自静斋的年轻尼姑,他肯定就算她武功比不上孙恩,也是非常接近孙恩级数的高手,竞可避过他无所不至的感应网。

来人落在后方瓦坡边缘处。

燕飞缓缓转身,接着瞪大眼睛地看着眼前宝相庄严、清丽脱俗的美丽女尼,失声叫道:“是你!”

(卷四十 完)

卷四十一 第一章 看破世情

年轻女尼背负长剑,低宣佛号,双手合十道:“燕施主终于来了!”

燕飞的脑袋顿然变成一片空白,头皮发麻,不能置信地盯着对方。

年轻女尼玉容平静,光洁的秃头不见戒疤,却特别强调了她俏脸的轮廓及她那双曾令燕飞梦萦魂牵的眸神。

西北风一阵阵吹来,刮得她袍服飘扬,但神态却是庄严肃穆,彷似已割断了与人世一切的牵连和关系。

燕飞虎躯遽震,失声道:“玉晴……”

竟然是安玉晴。

燕飞艰难的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玉晴澄明清澈又深不见底的眸神凝视着他,花容恬静无波,合十道:“小尼看破世情,已出家为尼,现名思去,燕施主勿要提小尼以前的俗号。”

燕飞的一颗心直沉下去。

不久前他才因纪千千的宽容,对安玉晴生出憧憬和遐想,忽然间安玉晴却出家为尼,眼前的情景,便像虚空在他眼前破碎般震撼,如若五雷轰顶。

一时间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虚虚荡荡,睑上血色尽褪。

安玉晴见到他神色的转变,娇躯微颤,垂下螓首,似是没想过燕飞有如此急遽的反应。道:“罪过!罪过!”

燕飞控制不住自己般道:“玉晴就算看破世情,也不用出家。”

安玉晴现出苦恼的神色,道:“是我不好!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就在燕飞胡涂起来时,两朵红晕出现在安玉晴两边玉颊上,且逐渐扩大,波及整个耳根,至乎她光滑如镜的秃头。

燕飞一呆道:“开玩笑?”

安玉晴似害羞得要找个深洞藏起来,粉脸被红霞彻底征服,苦恼的道:“玉晴只因见燕兄驾到,心中欢喜,忍不住和你闹着玩儿,想不到你……唉!你还不明白吗?”

燕飞街口而出道:“可是你的头发……”

安玉晴低声道:“随我来!”

一会儿后,两人在安玉晴上次借住的那个静室相对坐着,归善寺一片夜深人静的气氛,在静室没有灯火的暗黑里,窗外传来北风的呼啸声,静室彷似变成了宇宙的核心。

安玉晴闭上美目,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她不出声,燕飞也不敢说话,因感应到她正全力行气运功。

安玉晴体内真气澎湃,元神却愈是收敛,似融入了辽阔无边的大地去,充盈着生发之机。

然后令燕飞更料想不到的事,在他眼睁睁下发生了,安玉晴原本光洁嫩滑的光头,渐转颜色,一根一根的秀发,奇迹般从千万计的毛孔钻出来,诡异离奇至极点。燕飞从未想过世间可有此奇景,亦无法明白安玉晴如何办得到。

当安玉晴头上乌黑闪亮的秀发,再次披垂在她两边香肩的一刻,安玉晴张开美眸,一眨不眨地瞧着燕飞,柔声道:“这就是至阴无极,燕兄满意吗?”

燕飞呆头鹅般死命看着她,在看过她“落发为尼”,三千烦恼丝尽去的素装形象后,眼前她黑发白肌的模样,份外予他无比震撼的冲击感觉,尤感到眼前的“她”的珍贵和不容错失。

安玉晴不知想到什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赧然道:“我真的没想过你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像给人判了极刑的样子。燕兄还看不破吗?出家和还俗又有什么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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