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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出书版)(323)



境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形城无数天然开塞,进有依托,守有屏障,确是兵家必争之地,我真不明白燕人怎会如此疏忽,任你大军南来,几近没有设防。”

拓跋珪笑道:“怎会没有设防呢?慕容垂在平城北面长城关防长期驻有一支约三千人的部队,为的就是要阻止我们南下。不过我们今次藉辞进献战马,大概成功混了二千人进来吧!”

燕飞一呆道:“你们只有二千人混进来?不是说这二千人只是先锋部队吗?”

拓跋珪苦笑道:“确是先锋部队,不过我们只能凭此支部队攻陷平城,还要在一天内完成,否则若让慕容详把驻守长城的三干人调来,我们势要全军覆没。”

燕飞骇然道:“你不是说笑吧?长城外竟没有大军牵制对方在长城的部队?你究竟是来送死还是攻城?”

拓跋珪道:“这已是我能抽调的人马,我们正和赫连勃勃处于对峙的险峻形势,又要镇压贺兰族仍在负隅顽抗的部落,能有二千多战士来攻打平城,已相当不错。”

燕飞颓然道:“亏你还说要兵不血刃攻下平城,真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拓跋珪没有赧色的微笑道:“当然要兵不血刃地去智取才成,假如是诉之勇力,二千多人不消一个时辰全要伏尸城墙之下。明白吗?我的小燕飞。”

卷十五 第六章 料敌如神

拓跋珪凝望平城,从容道:“慕容垂的几个儿子慕容宝、慕容详和慕容麟,表面看去精诚团结、威风八面,其实只是仗着父势,更怕失父宠,所以装出这个样子。事实上人人各为己利,明争暗斗,我早把他们看透。”

燕飞明白他的个性,深谋远虑,早在少年时已着手部署复国的大计,对于一直在暗裹支持他的慕容垂,当然是了如指掌。

拓跋珪淡淡道:“慕容宝最擅收买人心,故能在慕容垂的手下重将里赢得良好声誉,也最得慕容垂重视。慕容垂自立为燕王后,便以慕容宝为太子。”

又哑然失笑道:“慕容宝或许是沙场的猛将,不过为人刚愎自用,只顾眼前之利而缺乏远见,最大的缺点更是沉不住气。只要能针对他的弱点,不论其所率之兵如何强大精锐,仍是有可寻之隙。”

燕飞心忖这番对慕容垂儿子们的看法,该一直深藏在拓跋珪心底内,到此刻方找到自己这倾诉的好对象。

拓跋珪也不是兴到闲聊,而是藉与自己谈话,整理好对付慕容垂的全盘战略。知己知彼,始有击败此超级霸主的可能性。

拓跋珪对攻陷平城显然已有周详计划,亦不是因要重温小时乐趣和他到这里看平城的风光,而是在耐心静候。

点头道:“对他们你确下过一番工夫。”

拓跋珪道:“慕容麟狡诈多变,轻情薄义,曾出卖长兄慕容令,累得慕容令兵败惨死,一直不为慕容垂所喜。到淝水之战后,仗点小聪明立下军功,方再得慕容垂重用,被任为抚军大将军。不过其奸诈反复的性格始终难改,现在是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但终有一天会成为燕国内争的祸源。”

又微笑道:“至于慕容详,更只是庸才一个,好大喜功,却从不发奋图强,慕容垂远征军去后,天天饮酒行淫,不但不爱惜士民,还刑杀无度,以高压统治平城和雁门,尽失人心。

你也有眼看到的,昨天他竟被我以诈兵吓走,更可知他是瞻小如鼠之辈,纵然有坚城可持,如何挡我拓跋珪呢?”

燕飞心中一动道:“你是想把他再次吓走,对吗?”

拓跋珪探手搭着他一边肩膊,笑道:“小飞该知我从来是谋定后动的人,自我踏足长城内的一刻,整个争霸天下的行动已告展开,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拓跋珪,即使是慕容垂也辨不到。”

燕飞沉声道:“城内是否有你的伏兵?”

拓跋珪答道:“很快便有答案。”

燕飞皱眉道:“朔方帮的人不是已被后燕盟连根拔起了吗?”

拓跋珪冷然道:“岂是如此轻易?朔方帮有数千徒众,经营多年,早在平城、雁门区域落地生根,深得我们被苻坚强徙到这里的族人支持。帮主叔孙锐更是机灵多智的人,我在边荒集回来时早知会他,在慕容垂出征之后,或有不测之祸发生。”

又叹道:“慕容详事实上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燕飞皱眉道:“我不明白!”

拓跋珪道:“道理很简单,慕容垂是识大体的人,故能善待这区域内我族的人民,让他们可安心耕种,供应食粮,且容许朔方帮和我们进行贸易买卖。人民安居乐业,当然不会有异心。可是慕容垂把中山交下予慕容详打理后,他却因恐惧而纵容后燕盟,对我族人民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只有官才可以逼民反,于是人民的心朝向盛乐,否则即使我得到平城又如何?民心不向,早晚会回到慕容详手上,你说我该否感激他?是他逼朔方帮完全投到我这边来的。”

燕飞审视城防的情况,沉声道:“你是否想潜入城内,希望在朔方帮幸存者的协助下,号召城内的族人起义呢?”

拓跋珪没有直接答他,道:“你看有慕容详坐镇的平城防卫多么森严呢?他正军的力量只有二千人,加上后燕盟的乌合之众,总人数也不过五千,要形成如此严密的防守必须全体出动,于此不但可见他的胆怯,更可知他的愚蠢,不晓得让手下好好休息,以养精蓄锐。到了天明,没合过眼的防军已成疲惫之师,还如何应付城内城外的突变?”

燕飞道:“他的策略并非完全错误,所恃的是长城的驻兵来援,只要他能坚守至那一刻,可不惧你攻城。说不定中山还另有部队在来此的途上,所以他是不容有失。”

拓跋洼冷笑道:“没有两天的时间,长城的驻军休想抵达平城,届时他们会发觉平城已换上我拓跋珪的旗帜,只好黯然逃回中山。平城既失,雁门当然是我囊中之物。”

接着别头朝东面瞧去,道:“来哩!”

燕飞循他目光望去,东面地平起伏处隐见灯火。

暗吃一惊道:“不是敌人的援军吧?”

拓跋珪微笑道:“当然不是,而是每十天一次,从平城东面大城代郡来的商旅大队。”

燕飞讶道:“商旅大队?”

拓跋珪解释道:“我在塞外征讨四方,被击破的残余部落有些避进长城来,不安份的沦为盗贼,联群结党的抢掠到塞上来做买卖的商旅。形势所逼下,商旅为求自保,共同上路,先在代郡集合,每十天便结队西来平城。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城,此为最佳方法。由于人多车多货多,根本查无可查,明白吗?”

燕飞叹道:“你攻城的时间拿捏得很准。”

拓跋珪道:“当商旅大队经过那片疏林时,便是我们找藏身处的良机,凭我们的身手,兼夜色的掩护,该是轻而易举。”

燕飞讶道:“他们因何这么晚才到达平城呢?”

拓跋珪轻描淡写的道:“几个虚张声势的马贼已足可延误他们的行程,明白吗?”

燕飞心中也不由不佩服他的策略,更进一步明白庞义对他恐惧的原因,暗叹一口气,追在他身后去了。

高彦一觉醒来,发觉帐内只剩下他一人,不见燕飞和庞义,忙穿好衣眼,走出帐幕去。

不远处庞义正和拓跋瓢在说话,见到他,两人朝他走过来。

高彦问道:“燕飞呢?”

庞义笑道:“燕小子舍我们而去哩!”

高彦当然晓得他在说笑,询问的目光投向拓跋瓢。

拓跋瓢一身轻甲,其威风处实难令人记起他差点丧命雁门时的狼狈模样。欣然道:“燕飞已随大兄去为攻城一事作顼备。我们也要出发哩!”

高彦环目扫视,眼见所处的营帐全收拾妥当,他沉睡一晚的安乐窝已有人在动手拆营,所有拓跋族战士全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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