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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奉三、拓跋仪和慕容战讶然朝他瞧来,旋又释然,猜到他是感应到纪千千。
只有燕飞自己心中明白,他不单感应到纪千千,还舆纪千千的心灵再次建立神妙的联系,“看到”北方最令人惊惧的慕容垂。
纪千千醒转过来,首先想到的是燕飞,就在这一刻,她清楚感觉到燕飞的心灵与她的结合在一起,且燕飞非常接近。
她“呵”的一声拥被坐起来,睁开美目,映入眼帘是慕容垂威武的身形。
慕容垂立在舱窗旁,目光朝颖水东岸望去,神情从容却带点冷漠,闻声朝纪千千瞧过来,微笑道:“小姐的脸色好看多了,我已解开小姐身上的禁制,小姐将不会再出现先前的情况。”
纪千千一颗心却在忐忑跳动,慕容垂锐利的眼神,彷似看穿她和燕飞的心灵联系,暗吃一惊下,“心内的燕飞”立时云散烟消,没法把他留祝慕容垂讶道:“小姐因何事忽然变得紧张呢?慕容垂是绝不会伤害小姐和小诗姑娘的。
小姐作客北方,我必会躬尽地主之谊,令小姐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纪千千勉强压下波动的心情,避开他慑人的目光,垂首轻轻道:“你不正在伤害我吗?
千千根本不想到北方去。”
慕容垂缓移脚步,到她床边坐下,细审近在咫尺纪千千的如花玉容,鼻内填满她青春健康的芳香气息。柔声道:“情非得已,请小姐见谅。我已安排好丰盛的节目招呼小姐,包保小姐不虚此行,第一站将是位于洛水平原的伟大都会。”
纪千千娇躯一颤,举目往他望去,失声道:“洛阳?”
慕容垂微笑点头道:“正是洛阳。”
接着长身而起,负手回到窗旁,目光扫视右岸远近,续道:“征服边荒集只是我军事行动的起点,虽然过程比我预想的困难,但一切仍是在我的掌握里。小姐也勿要对你边荒集的战友生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对我慕容垂来说,他们根本未够道行,只是战场上的嫩口儿。”
纪千千对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隐隐感到慕容垂强掳自己北返的行动,并非如表面般的简单。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飞!你在哪里呢?就在这一刻,她再次感觉到燕飞。虽然体力因禁制被解而大有好转,可是精神仍感疲弱。
慕容垂淡淡道:“你的战友若要救你,唯一方法是在前面的蜂鸣峡伏击船队,那是由此到泗水最佳的偷袭地点。”
纪千千登时色变,心神被他的说话硬扯回来,终断了与燕飞心灵的联结,瞪着慕容垂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垂没有别过头来看她,仰望深黑的夜空,轻松的道:“随我来的七千战士,此时该改变行军路线,离开颖水穿过边荒直扑洛水平原。这支部队将是洛阳之战的奇兵,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纪千千心神剧震,明白过来。
整个行军行动是个陷阱,而中途改携自己乘船北上更是计中之计,一切尽在慕容垂算计中。
慕容垂旋风般转过身来,哈哈笑道:“小姐明白哩!”
纪千千心湖内波涛汹涌,首次生出绝望的情绪。慕容垂实在太厉害哩!
难怪他敢视边荒集诸雄如无物。天下间是否有人斗得过他呢?慕容垂从容道:“洛阳将是我争霸天下的踏脚石,趁此关中大乱之时,洛阳只是孤城一座,难以坚持。”
纪千千呼吸急促起来,关心的非是洛阳,而是燕飞和边荒集的兄弟。道:“你是故意让他们猜到我在船上,对吗?”
慕容垂欣然道:“和小姐说话确是人生乐事,不用费无谓的唇舌。只要不是疯子,谁都不敢正面攻击我们北返的部队,只能采取于某点突袭的战略,人数则贵精不贵多。如此确是防不胜防,因为颖水西岸河滩岸崖处处均是埋伏藏身的好处所,故而我索性让他们有明显的目标,有更佳的伏击点,当他们以为智谋在握之际,岂知正落入我的掌握里。”
纪千千色变道:“你狡猾!”
慕容垂哑然失笑道:“小姐此言差矣!所谓兵不厌诈,此乃战场上的常规。来救小姐的肯定是荒人中最有本领的人,只要把他们收拾了,荒人将失去平反败局的机会。唉!若非小姐正处于与我对立的情况,否则不单不会责我用诈,还会为我的奇谋妙计鼓掌喝采。不过终有一天小姐会改变过来。”
纪千千肯定地摇头道:“你勿要枉费心机,不如干脆杀了我吧!纪千千是永远不会改变立场的。”她忽然感到打心底涌起的疲倦。
慕容垂哈哈一笑,道:“小姐尚未复原,好好睡一觉吧!小姐离开建康,不是要经历多姿多采的刺激生活吗?随我慕容垂征北闯南,看着我统一天下,不正是人生快事吗?小姐很快会把边荒集抛诸脑后,比起洛阳、长安,边荒集算什么一回事。”
言罢推门去了。
看着慕容垂轻轻为她关上舱门,一阵强烈的劳累袭上心头。
纪千千心中高呼千万勿要睡去,偏是力不从心,挨往床头。现在十万火急之事,是把慕容垂的阴谋传送予燕飞,可惜心力实在损耗过巨,眼皮子重若千斤,颓然闭上双目。
真想爬起来穿窗投进颖水去,可是想起胆小脆弱的小诗,转瞬打消此意。
燕郎啊!你听到我心底里的话吗?倏忽间,燕飞又在她心深处出现。
“蜂鸣峡是个陷阱”。
传出这句话后,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人人摸不着头脑地盯着燕飞,如非燕飞数次打手势阻止他们发问,他们定会问个清楚明白。
燕飞脸色忽晴忽暗,眉头深锁。
忽然叹道:“我们中了慕容垂的奸计。”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无不是智谋过人之士,却都听得一头雾水,不明他沉默良久后,为何忽然有这么一句话。
慕容战道:“是否再感应不到千千在船上?”
燕飞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感觉,直到此刻,他仍不愿让人晓得自己和纪千千有心灵相通的异能,特别是屠奉三或慕容战这些爱慕纪千千的人。
不知是否因距离接近的关系,他和纪千千的以心传心比之以前任何一次心灵的接触更要立体和清晰。他不单“看”到慕容垂,还听到他的说话。虽是时断时续,但已让他把零碎的说话砌出完整的意思,同时看破慕容垂超凡的手段。
若没有纪千千作神奇的探子,肯定结果会是他们一败涂地,不过现在或仍有挽回败局的少许机会。
屠奉三紧张的道:“慕容当家说对了吗?”
燕飞收摄心神,答道:“千千仍在船上。”
拓跋仪也忍不住问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你怎会忽然知道?”
燕飞面对最难解释的问题,却又不能不说清楚,否则没法说服他们三人。深吸一口气后道:“这或者叫福至心灵。盛名之下无虚士,慕容垂能纵横北方从未遇上敌手,当然有他的一套本领。看!这三艘船灯火刻意亮着,隔数里仍可清楚看见,摆明是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惹我们怀疑千千确在船上。撇开我的奇妙感应不谈,因为慕容垂不知道亦不会相信我有此能耐。换过是你们,会怎么办呢?”
慕容战点头道:“当然不理是否空船计,总之绝不容这三艘船离开边荒。”
屠奉三神色凝重地点头道:“燕兄所言有理。我们根本无战船可用,唯一方法是在狭窄险急的蜂鸣峡拦截这三条船,只要慕容垂先一步在蜂呜峡两岸布下伏兵,可将我们一网打荆”
拓跋仪一震道:“此计既毒又绝,我刚才还在想既有充裕时间,何不尽用三千二百战士,便更十拿九稳,可操胜券。”
慕容战皱眉道:“可是慕容垂七千大军远远落在后方,黄河帮的人又要守卫边荒集和两座木寨,凭什么来对付我们最精锐的荒人联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