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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415)



嫪毐、韩竭、令齐和其他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大声哄笑起来,气氛至少在表面上融洽了很多。

嫪毐停不了笑地喘着气道:“项大人的词锋可能比得上苏秦和张仪,教小弟再难兴问罪之师。顺道向项大人道个歉,前晚邱日升胆大妄为,自作主张,已给小弟严责,希望项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项少龙暗中叫好,知道嫪毐因认定了吕不韦是头号敌人,所以才这么卑躬屈膝地来向自己修好,笑道:“下边的人有时是不会那么听话的了,是啦!为何仍未见国兴来向我报到呢?”

后侧的韩竭笑道:“这事问我就最清楚了,没有十天半月,休想做好官服印绶等物,他怎敢妄去报到呢?”

此时宫门在望,嫪毐出其不意道:“长话短说,醉风楼最近来了个集天下美色的歌舞姬团,项大人今晚定要和我到醉风楼欢醉一宵,若是推托就不当我嫪毐是朋友了。”

项少龙心中暗道:“老子从没把你当过是朋友。”但当然不会表露心声,苦笑道:“若项某人的娇妻因在下夜归而揍我一顿,要唯内史大人是问了。”

嫪毐哑然失笑道:“原来项大人说话这么风趣,唉!真恨不得快点天黑,好能与项大人把盏言欢,今晚黄昏小弟在醉风楼恭候大驾。”

项少龙暗叫倒霉,他的希望刚好和嫪毐相反,就是希望永远是白天,那就不用和嫪毐虚情假意地磨它整个晚上了。

第十九集 第三章 再来毒计

桓齮的速援部队,在咸阳王族和权臣的斗争中,实是关键所在。若给小盘掌握了这么一支精兵,那任何人有异动时,都要顾虑到他们的存在。

由于速援部队的兵员是从外地挑选而来,集中训练,自成体系,总不像禁卫、都卫或都骑般易于被人收买或渗透。所以吕不韦千方百计,软硬兼施,也要把人安插到速援部队内去。

幸好他拣的是蒙武和蒙恬两人,其中亦包含了讨好他们老子蒙骜的心意。

小盘和项少龙等自然是正中下怀。

当桓齮在殿上提议须增添两名副将时,吕不韦一党的人立即大力举荐蒙氏兄弟,小盘装模作样,磨蹭一番后才“无奈”的答应了。

嫪毐措手不及下,一时难以找到资历和军功比这两人更好的手下,只好大叹失着,更加深了他对吕不韦的嫌忌。

项少龙自是暗中偷笑,现在他的唯一愿望,就是在黑龙出世后,能过几年太平安乐的日子,等到小盘登基,吕不韦气数已尽时,便一举把吕嫪两党扫平,然后飘然引退。

他去志之所以如此坚决,除了源出于对战争的厌倦,不忍见大秦覆亡六国的情景,更有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清清楚楚去思索的原因,那就是小盘的变质。

在历史上的秦始皇,种种作为,既专制残暴,又是穷奢极侈,假若他仍留在小盘身旁,试问怎能忍受得了。

所以唯一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他在影响历史,而历史亦正在影响着他,其中的因果关系,恐怕老天爷出头都弄不清楚。

早朝后,吕党固是喜气洋洋,小盘等亦是暗暗欢喜。

项少龙被小盘召到书斋去,与昌平君、李斯等研完了黑龙出世的行事细节后,才离开王宫。

经过琴府时,忍不住又溜了进去找她。得知琴清正在指示下人收拾行囊,见他来到,拉他往一旁含泪道:“我正要使人找你,华阳夫人病倒了,我要立刻赶往巴蜀,唉!”

项少龙方寸大乱道:“你这么急就要走了。”

琴清靠入他怀里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这些年来她身体日渐衰弱,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所以琴清怎也要在她这最后一段日子,陪在她身旁。诸事一了,我会回到你身边来,不要再说使人家更难过的话好吗?”

项少龙平复过来,问道:“储君知道了吗?”

琴清道:“刚使人通知了他和太后。”

项少龙还有甚么话好说。千叮万嘱下,亲自送她上路,到了城外十多里处,才依依惜别。返回咸阳城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想起嫪毐的约会,无奈叹了一口气,匆匆赴约去了。

◇◇◇◇◇

踏入醉风楼,伍孚迎了上来,亲自领他往嫪毐订下的别院去,恭敬道:“内史大人早来了。”

项少龙顺口问道:“还有甚么人?”

伍孚道:“大都是内史大人的常客,只有蒲爷教人有点意外。”

项少龙愕然止步,失声道:“蒲鶮竟来了?”

此时两人仍在园林内的小径上,不时有侍女和客人经过,伍孚把项少龙扯到林内,见左右除铁卫外再无其他人后,低声道:“大将军可否听伍孚说几句肺腑之言?”

项少龙心中暗骂,相信伍孚这种人有肺腑之言的若不是蠢蛋就是白痴。

表面当然装作动容的道:“伍楼主请放心直言。”同时打出手势,着荆善等监察四周动静。

伍孚忽然跪伏地下,叩头道:“伍孚愿追随大人,以后只向大人效忠。”

项少龙只感啼笑皆非,说到底伍孚亦算有头有脸的人,乃咸阳最大青楼的大老板,这般卑躬屈膝的向自己投诚,确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忙把他扶了起来,道:“伍楼主万勿如此,”

岂知伍孚硬是赖着不肯爬起来,这家伙也是演技了得,声泪俱下道:“伍孚对于曾加害项大将军,现已后悔莫及,只希望以后能为项大人尽心尽力做点事,若大人不答应,就不若干脆一……嘿!一刀把小人杀掉算了。”

项少龙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态。

像伍孚这种小人,就像墙头长出来的小草,哪股风大,就被吹向哪一方。

以前他以为真命主是吕不韦,于是依附其下来陷害他项少龙,但现在才逐步发觉他的不好惹,到前数天更忽然发觉到他和储君竟亲密至齐逛青楼,又得王龁王陵一众重臣大将的支持,兼之自己更挫败了管中邪,荣升大将军。这么下去,到吕不韦败亡之时,他伍孚轻则被赶离咸阳,重则株连亲族。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方法就是向项少龙表态效忠。亦可看出伍孚买的是以小盘为中心的政军团体最终可获得胜利。所以伍孚虽只是个从市井崛起的人,但却比很多人有远见。

项少龙沉吟片晌,正容道:“若要我项少龙把楼主视作自己人,楼主必须以行动来证明你的诚意,而且以后要全无异心,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伍孚叩头道:“大将军请故心,说到底我伍孚仍是秦人,当日只是一时糊涂,以为仲父乃储君宠信的人,而大将军却是……却是……”

项少龙已不知给人骗过多少次了,怎会三言两语就立即相信他,心中烦厌,喝道:“给我站起来再说!”

伍孚仍是叩头道:“今趟小人冒着杀身之险,也要向大将军揭破嫪毐的阴谋。”

项少龙早知他手上必有筹码,才会这样来向自己投诚,但仍猜不到关系到嫪毐,半信半疑道:“嫪毐若有阴谋,怎会教你知晓?”

伍孚道:“此事请容小人一一道来。”

项少龙低喝道:“你若再不站起来,我立刻掉头就走。”

伍孚吓得跳了起来。

项少龙拉着他到了园心一座小桥的桥栏坐下,道:“说吧!但不许有一字谎言,否则你就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伍孚羞惭道:“小人选怎敢欺骗大人……大将军。”

顿了顿后,伍孚续道:“内史府最近来了个叫茅焦的齐人,此人声名极盛,尤以用药之学名着当世。”

项少龙吓了一跳,茅焦岂非小盘的御用内奸吗?为何竟会牵连到他身上去呢?难道竟是个双料间谍。

伍孚见他沉吟不语,哪猜得到其中原因,以为他不相信,加强语气道:“这人曾当过齐王御医,乃有真材实学的人。”

项少龙眉头大皱道:“嫪毐要他用药来害我吗?那可能比行刺我更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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