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做的很好,好好的,以后一直都要这样,知道么。”
那是太微第一次听到将军叫少年的名字。
将军以前从来不主动叫儿子的全名。
是一个严厉,也时而缺乏一点温柔的父亲。
他和自己的太太当初生下这个孩子,并给他取下这个名字时,曾寄托了无限的温柔,也因此到临终,他也再次认真地叫了一下他的孩子。
那一夜,在秦江医院的烈士病房外。
没有人知道,那个四万人中唯独失去了自己双亲的将军的儿子是怎么躺在冰凉的地上一晚上一动不动的。
只有已经和他绑定在一起的太微看见了。
甚至连满身伤痕的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眼睛,从头到尾不让自己因此掉下一滴泪的固执,倔强的样子都看见了。
一般人到这里,也许只能就此沉浸在一辈子的阴影中了。
毕竟,这场灾难造成的影响是终生性的。
就连那之后,秦江人本身也散的差不多。
但让太微很讶异的是,它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其实才是这个故事真正的开始。
199X年,12月
灾后的五年里
秦江因通讯完全中断,因不明灾难袭击而引起磁场混乱,陷入了一场漫长的和外界的失联。
与此同时,已经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人在废墟上开始了自己前半生的第一次流浪。
那时候的秦江,因为灾后保障并未及时到位。
城市当中陷入了一片混乱,流民和乞丐非常地多,每个人不会再管你曾经是谁,只要能活下去,大家便都开始在这些倒塌的钢筋和金属建筑物上死命挣扎着。
所以最开始的那几年里,这里的每个人都过的非常非常地糟糕。
一个正常的,年纪不大的少年人,要在一座被整个世界都不得已抛弃的废墟上长大,本就是绝望的。
更何况,他身上没有钱,还要面对那些时不时因为争抢灾后物资而围攻他,本是他父母付出性命而挽救的普通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很容易变坏。
如果疾病,暴力这些最容易催生邪恶的土壤一样,那时候的秦江就笼罩在这样的阴影下。
太微不止一次很担心少年就会这样变得迷失自己。
但或许他真的是将军和夫人的孩子吧。
无论饥饿,暴力,疾病这些要逼死人的事情,怎么在那五年里折磨里折磨着他。
他都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哪怕让太微觉得有一点的失望的坏事。
“杂种!杂种!”
“就是你!有爹生没妈教的杂种!整天捣鼓那些丢在垃圾桶里都没人要的破铜烂铁,咱们大家快一起打死这个没爹也没妈的杂种!”
那些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流民和孤儿口中的‘破铜烂铁’就是太微。
那段日子里,他和它就在秦江的一个工业防空洞里。
身边没有正常光源和水源,他就只能依靠收集废墟上的金属线路,然后去换钱。
他的身手很好,本不会随便受人欺。
更何况,那一次次地被围殴和羞辱中,再不行的人也算是经过了一场场的劫难也该懂得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
他修好了太微。
尽管他还是没有给太微名字。
但与此同时,他却很少开口说话,像个哑巴似的比当初还要冷漠了。
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信仰。
更不相信任何人。
唯一支撑他的,就只是想要活着的想法而已。
他的心里真正地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个问题,太微也很好奇。
而就在灾后的第五年,有一天,一个从外面世界突破那些混乱不堪的磁场的人终于找到了受困的秦江。
这件事,太微此前并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做到。
但这位从外面世界艰难地来的,但当五年间一直坚持着寻找秦江的中年人出现在少年的面前时,它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目光中的那种,和将军一模一样的对于光明的坚持。
他说自己叫‘鱼’。
是和秦江隔着一段距离的龙江人。
与将军年轻时候曾是朋友,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着少年。
现在他有一个计划,就是将秦江空校和北斗重建,这个过程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也许未来的几十年,一百年里都很难实现。
在此之前,他需要有一个人去成为英雄,解决所有人眼前的灾难。
而他心目中最合适的那个人就是少年。
这个想法在当时看来非常地不现实。
已经过惯了一个人在废墟中流浪日子的少年最开始也并不打算理睬这个人。
但中年人却很耐心。
不仅在这个过程中,运用自己的办法将大量的物资真的运送到了已经基本已经是个空城的秦江,还经常性地来看望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