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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84)
作者:渔燃 阅读记录
容厌囚禁了她,他摆明了不会放过她。
晚晚托腮看着月亮,微风拂面,唇角懒散地扬起。
耐心一些,如果他的喜欢,不足以让他能够尊重她的意愿,那她也可以再试试,他总会有失落绝望到,再也不想看见她的时候。
紫苏看着此刻完全看不出半点苦闷之色的晚晚,心中稍微平和了些,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看晚晚旁边的位置,叹了一口气。
陛下昨日软禁了娘娘,今日,应当不会来椒房宫了,晚晚备着的这副碗筷,用不上的。
她便也不再担心被陛下看到与晚晚同桌,失了礼数。
三人围坐在银杏树下的石桌上,聊着不在宫中时的那些趣事。
一年里,大约中秋这段时日,她都是在上陵的。在叶家,从公中能领到的月饼总不会多好,紫苏便会带着白术和晚晚一起做,做什么馅料,便看当日能买到哪些最新鲜的,然后等到灶房空下后,三个人偷偷溜进去,面粉被洒地衣裙上、地上都是。
一模一样的月饼皮,里面却包着各种各样、味道或好或奇怪的馅料,不管吃到哪一个,都必须吃完。
等到玩闹够了,将灶房收拾好,晚晚便会给瑟瑟也送去一盘,等着第二日瑟瑟起来找她,期待瑟瑟是吃到难吃的多来装哭、还是吃到味道不错的多,洋洋得意地炫耀。
想到那时,晚晚又笑起来。
如今在宫中做出来的月饼,各有各的精致,食材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珍馐,却不如当初她溜出叶家,自己在街上逛到哪里便买到哪里的食材,在记忆里那般自在而欢乐。
白术抓起一个月饼,掰开先看了看,她欲哭无泪,哀声道:“这都已经是第四个枣泥的了!我今晚除了枣泥,便是枣泥,还是枣泥!”
晚晚兴致冲冲地笑出来,“就算是第四个枣泥,也必须得吃完!”
白术苦大仇深地盯着手中的月饼。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几张长案上的宫人忽然起身,齐齐朝着庭院门口处叩拜下去。
晚晚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随意地抬眸朝着门口看去。
容厌站在殿门处,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她还盈着满满笑意的眼眸和他的眼睛对上。
他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玄色常服,宽肩窄腰长腿,高大而清瘦的身影站在院中,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看到便忍不住心底一凛。
晚晚越过重重人影,笑吟吟看着他。
他一来,椒房宫好不容易在被软禁中还凑出来的中秋欢愉轻松氛围,霎那间便成了接见帝王的肃穆。
容厌早就习惯了这般。
他只是看着她。
他不在时,她笑得那么开心,几乎要歪倒在一旁的白术身上。
石桌上,明显不是御膳房做出来的那些样式精致的月饼,应当是椒房宫自己的小厨房中做出来的。
白术和紫苏与她同坐,另外……
还多了一副碗筷。
容厌视线落上石桌明显还留了一人的空位。
晚晚直起身子,叹一口气,“过着节呢,你不会先让她们起来呀。”
她令那些见到他行礼一直跪在地上的宫人起来,继续回桌上赏月吃月饼,而后看着他,无奈道:“不是不想去叫你,是椒房宫中一个人都出不去,只能等你自己来了。”
容厌愣了一下。
她对他的态度,不是他所想的那般,见到他便会愤怒而尖锐,昨夜的争吵,那些绝情相逼的话,似乎全被抹去了。
他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到晚晚身边。
白术不再抱怨,捏着两半的豆沙馅月饼,低着头默默啃着,紫苏垂下眼眸,同样坐立难安。
晚晚主动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到她旁边的位置,而后将那副碗筷推到他面前。
“你的。”
容厌怔了怔。
晚晚瞧着他的神色,眼中笑意更明显了些,瞧出白术和紫苏实在不自然的模样,道:“叫上人,你们去后面的小花园好了,我和陛下这边无需人伺候。”
二人神色一松,而后立刻离开石桌,叫上不远处的宫人,浩浩荡荡许多人一同往殿后而去。
晚晚瞧着盘子中剩下的月饼。
今日做的,都是规规矩矩的馅料,没有什么味道奇怪的。
她遗憾了下,随便挑了一个,而后递到他唇边。
“尝一尝,看这是什么味道的?”
容厌看着这块月饼。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
晚晚又凑近了些,“尝一口嘛,今日可是中秋,一年只吃这一回的,我没往这里面加什么毒药的,放心。”
容厌没说什么,垂下眼眸,启唇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
他不担心她会在里面加什么,她若是想对他下毒,完全可以用更为不知不觉的方式。
他慢慢咀嚼,细细尝着味道。
其实味道不如御膳房做出来的口感细腻,甜味也重了些,却好像还是比御膳房的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晚晚瞧了一眼,是莲蓉馅的。
她小小失望了一声,“是我喜欢的味道,今晚还没吃到呢。”
容厌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月饼只看表面完全分辨不出来什么内馅。
晚晚瞧了瞧盘中的月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容厌尝过一口的莲蓉馅,而后没有客气地在旁边又大口咬下一块。
她眨了眨眼睛,口齿不清道:“陛下不计较吧。”
容厌看着她两腮被撑地鼓鼓囊囊,唇角稍微扬起了些。
晚晚看到他居然笑了,不紧不慢将口中这口月饼咽下,又饮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她正过身子面对着他,认真地看着他此时的模样。
他颈上的伤痕肿着,已经青紫起来,被领口挡着大半,唇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晚晚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脖颈。
容厌看着她,她指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按着他颈上伤痕。
“陛下,昨晚,你是不是很不好受?”
容厌没有说话,唇角的弧度慢慢落下。
他什么感受,她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他让她出去,她反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他疼得昏过去。
晚晚手指往上,沿着他下颌,指尖一直上移到他唇角,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他唇瓣上的伤痕。
她站起身,往前半步,便能站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
淡淡的香甜气息蔓延过来。
容厌抬起眼眸。
她忽然靠地更近了些,这股甜香扑面。
她轻轻亲吻了一下他唇角。
清浅而留恋地轻轻贴了一下,又很快分离,远不如往日唇舌交缠几乎将呼吸都吞下的热烈。
可她却清晰地看到,他长睫颤了一下。
远不如他表现出地这么平静。
容厌手指慢慢收紧。
许是莲蓉的淡淡甜味还在,这样轻轻的触碰,竟然能尝出一丝甜味。
她没有等他说什么,便轻轻叹息道:“昨晚是第二次了,我没给你解药,你会怪我吗?”
她顺势坐到他腿上,亲密无间。
晚晚环着他的脖颈,额头相抵,呼吸可闻。
容厌几乎是本能一般抬手握住她腰身,将她按地更紧密了些。
昨晚的她和他,此刻却又一一浮上脑海。
她从来不是蠢笨的人,相反,她有时候比他还要清醒无情。
只要他还囚禁着她,只要她不解了这毒,那昨晚,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即便这样,此刻,她还能对她那么厌恶的他,这般亲近缠绵,全无芥蒂。
容厌没有喜爱受苦的癖好。他不会因为他一厢情愿而后她对他做出的事情来责怪她,可他自己也不确定,如果在她这里,他只能得到羞辱和折磨,他对她的感情还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