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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春山(33)

作者:贰乔 阅读记录


可他遇上的是一个饮过热血的人。

“我明白,所以我会杀了他的。”午康安凑过来,抚了抚他沾了血污的鬓发,温柔地说,“穆倾城赴死,岂会是无以为继?她想为你求来一线生机。我和她,都只希望你平安与喜乐。”

他再度低头,却吻上了齐鹤唇角的嫣红。

齐鹤蓦地一挣,腰便被一环,整个人不受控地被压向了午康安的胸膛,他睁着眼,却恍然发觉眼前人轻阖上了双眼。

午康安如野兽嗅闻试探一般,拿虎牙咬了咬他的下唇,见素来性烈的人并未张嘴反咬他一口,先是迟疑地停顿了一会,不一会,他抬手覆在齐鹤的后颈上,吻了上来,一改此前的温柔相待,这次齿关都磕碰在了一起。

他伸舌探进了他的双唇,在与温软的交缠之前,先尝到了血的味道。

咸涩,铁腥。

午康安从未如此刻这般觉得他人的伤口离自己那么近,尝到这血,像是划了自己一刀。

“很痛吧?”

午康安啄吻了一下他的唇,头磕在齐鹤的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背,把人彻底抱在了怀里,低声道:“我不会再让你痛了,你信我。”

【📢作者有话说】

初吻。

副cp,周迁x伊天涯

长嘴的人有老婆。【拍拍午康安的小脑袋】

第32章 番外二:烂好人与狠茬子

“那日我往齐府里送布匹,却发现里面的人都死了!恰好,我见到了朱苏允从齐府里跑出来,神色慌慌张张的,我以项上人头作担保,这些都属实,杀齐家人的定是他无疑了!”

——

杜肃想做个好人。

他恨不得世事都能两全其美。

穆望秋年少时总说他是烂好人,迟早有天会吃闷头亏,杜肃不以为然,就算时运差点又如何,他人缘好着呢。

好到穆倾城都把他当另一个爹看待。

穆倾城与朱苏允相恋,穆望秋古板而固执,自然不同意。那日杜肃去劝他,头一回吃了闭门羹。他在屋外无奈的唤着里面的人。

“师兄,倾城他们是真心相爱,你何不成人之美?”

“她敢,我就当没了这个女儿!”

不出所料,穆望秋的态度依旧如初。

“师兄,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杜肃轻轻扣了扣门,而屋里的人压根没理他,心念佛,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我真不懂你如何想的。”

语落,面前的石门訇然中开,穆望秋面色冷若冰霜地立在他面前。

“杜肃,你忘了我当年为只留明珠道了吗?”

他说的是穆望秋刚成庄主时,力排众议,将苍南山庄通往外界的栈道山路全部堵死了一事,只留幽深曲绕且危机四伏的明珠道。

杜肃一愣,虽不知穆望秋这话有何深意,但还是老老实实依所见答道:“承祖先遗志,守好苍南。”

“不仅仅。”穆望秋有些失望,走到他跟前,“我早同你说过,我与你,与同门师兄弟都不同。你自小生活在这深山良谷之中,虽识得人间柴米油盐之味,但却不知人心险恶,不知奔波如何辛苦。而我是半途逃命来这的,幸而遇到师傅不然我早被虎豹才狼吞噬殆尽,但你可知,我最怕的并不是猛兽恶禽。

“烽火狼烟,不是你灶里的火,尔虞我诈,也不是你与倾城斗蛐蛐,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你都一概不知,我如何放心得下倾城?”

穆望秋一番掏心掏肺的长篇大论下来,杜肃却无凝重,只余心惊,意图辩驳一二,却发现无从说起,犹豫之间又听得他说:“我之所愿,不过是所爱之人都能平安顺遂,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而这前提是,世外再如何跌宕,我们都不能去蹚浑水。所以我的规矩便是苍南子弟不许入世,倾城却公然违抗我,师弟,因私情一次次放任过后,我颜面何存?

“即便我不要那脸面,规矩也不能坏。”

言尽于此,穆望秋挥袖离去,再不回顾。

独留杜肃一人纠结难安。

回去的路上,杜肃反复思量,还是不理解穆望秋如此决绝的原因,但他懂得这是穆望秋的良苦用心,且是历尽磨难后的肺腑之言,他折中了一下,打算先劝穆倾城不要过早定下终身大事。

他踏进月洞门,却见穆倾城早早等候在院子里,见到他,她难掩焦急地迎上来,却小心翼翼地问:“杜叔叔,我爹他……同意了吗?”

杜肃无言地垂下头,穆倾城心里仅存的侥幸都消弭了,不由得神色黯然,退后了一步。

“我再想想吧。”

他抬手欲拉住穆倾城,问:“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并非。只是我不甘心被父亲摆布。”穆倾城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病气,出口却是个倔脾气,与她爹不遑多让,“我自幼体弱多病,杜叔你总怕我磕着碰着,但倾城不是什么娇贵的人,挨打受骂,我都不会怕!”

见穆倾城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杜肃忙拍着她的薄背,连连道:“别激动,等下又要晕。”

穆倾城顺势抓住杜肃的手臂,委屈道:“杜叔……”

杜肃欲横眉冷眼相对,但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还是心软了,终究是拿她没办法。

“唉,随你去吧。我会帮你说服师兄的。”

穆倾城欣喜若狂,双颊都起了点气色,像个不知轻重的小孩子一样扑进杜肃怀里,喜笑颜开道:“你真是我的在世父母!干脆月底我与苏允完婚时你替我那臭老爹好了。”

“不可胡说……”杜肃低声训斥道。

“知道了。他愿意来就好。”

——

大雨瓢泼的深夜,杜肃正要合上门,一只惨白的手在视野里一晃,直直抓向了门环,他阵阵发怵,毕竟这深山老林的,谁会雨夜串门?

“杜叔,可否收留我一晚?”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烛火下明朗,杜肃悬着的心放下,但狐疑更重:“朱苏允?你怎么在这。”

完婚后他们两个便被穆望秋赶出了山庄,只那次穆倾城生子危在旦夕才回了一次山庄,这还是杜肃自那日后第一次见到朱苏允。

朱苏允被问得一怔,其实他为何在这他都不是很明晰,一夜之间他就莫名其妙成了人人喊打的杀了挚友的死囚犯,整理了一下措辞,简短道:“外面都在传我杀了齐思铭。”

“什么?”杜肃大惊失色。

朱苏允长话短说,杜肃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

“不是我!”

朱苏允湿淋淋的双手紧紧握住杜肃的手臂,双眼在灯下微微发红,但脸上全是雨水分不清哪是泪水,他哽咽道:“那天齐兄并未守约,我便去他家看了。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我想去找真凶,却被人说成了畏罪潜逃——”

“苏允,”杜肃试图安抚他,“我明白你的为人,你不必如此急切,先进来。”

朱苏允神情恍惚地随杜肃进了门,下一刻浑浑噩噩的他便猝不及防被人以手脚制住,拿绳索紧紧绑在了椅子上。

“杜叔……”朱苏允不可置信道。

“我没有完全信任你,但也没有完全不信你。”杜肃眉头紧锁,拿刀架在他脖颈上,沉声道,“你在这,那倾城呢?”

“倾城在我老家。但……”朱苏允悲愁郁结于心,心口都有些闷痛,他咬咬牙,艰难说道,“她生了孩子后身子变得很不好,我本想去一峰山找药,可临行之前又想起很久之前思铭为小鹤取字一事……”

杜肃心头一紧,忙不迭说:“事分轻重缓急,已死之人当放置于后,你当想想如何保下她的命!”

“可一峰山是否有灵药都未可知。”朱苏允扭头,垂下眼,“思铭尸骨未寒,我怎能……”

声音微微发着颤。

“这事我来查,你尽管去找。”杜肃一拍既定,见他眼中犹有迟疑,不禁喊道,“苏允!”

朱苏允蓦然回神,低声说:“那只能如此了,谢谢杜叔。”

自雨夜一别之后,杜肃难得出了几次苍南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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