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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她的奴(26)
作者:殿下与她的奴 阅读记录
刚一说完,锦杪就没了精神,她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说的这话,明明是想睡觉来着。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
锦杪恨恨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竹节卷小馒首,直到戳得跟那蜂巢有一拼,才肯罢休。
“奴才瞧殿下不大有精神,要不还是留在府中休息吧?”
裴臻将少女的困倦都看在眼里,也知她这些日子在府中憋闷久了,可这状态不好,实在不该逞强出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锦杪本可以顺着台阶下,不曾想舌头有它自己的主意,说什么“我精神好得很,能逛到后半夜”,也不知道她这是在逞哪门子强。
还是说,她就想和裴臻对着干?
等到了外边,锦杪明白了,她和裴臻杠上了。凡是他说的,她必定反着来,也不知道是在较哪门子的劲。
前面有人表演杂耍,围观百姓里三层又外三层,拍手叫好不绝于耳,热闹得不行。
锦杪最爱这种热闹劲,刚买来的糖葫芦也不吃了,直接塞到裴臻手里,微微提起裙摆就要往人群里去。
一步还没迈开,她就让裴臻握住了手腕,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不许她去。他越是不许,她就越要去。
锦杪扬起下颚,蓄好反驳裴臻的气势,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裴臻会说:“殿下莫急,他们又不会跑,当心摔跤。”
裴臻神色温和平静,可锦杪觉得,这人眼里藏着笑。
他知道她会反着来,他这是故意的!
锦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鼓起腮帮子把裴臻盯住。沉默片刻后,她拿回自己的糖葫芦,转身就往表演杂耍的反方向去。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臻跟在后面,抿了抿唇,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
锦杪走在前面,步伐迈得飞快。她狠狠咬下一颗糖葫芦,大口大口嚼得稀碎,仿佛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随便进了一个地方,到了里头才知道是家说书的。说书人猝不及防将醒木一拍,吓得锦杪一哆嗦,牙齿原该咬在糖葫芦上面,这下咬在了舌尖上,疼得她两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裴臻见了,既有心疼,又觉得好笑。他找来店小二,要了雅间,领着可怜兮兮的少女上了楼。
吃个糖葫芦,结果尝到了血腥味,锦杪这会儿看见糖葫芦就来气,要说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都怪裴臻!
要不是他,她能弄成这样吗?
等店小二关门退下,锦杪二话不说将剩下的糖葫芦砸到了裴臻身上。
“看见你就烦!”
咬破了舌头,说话含糊不清,又带着哭腔,可怜之余,还挺可爱的。
裴臻将糖葫芦捡起来放到一边,他走过去,弯下腰,“请殿下张开嘴,奴才给您看看严不严重。”
“我都哭了,你说严不严重?”锦杪凶巴巴地推了男人一把,然而她手都痛了,男人却纹丝不动。
锦杪觉得自己好可怜,她摊开发红的手掌心,吸吸鼻子说:“你看!都怪你!有你这么欺负主子的奴才吗?”
少女娇嫩的掌心通红一片,全因刚才使劲推了他。
按理说,他才该是委屈的那个,偏偏他觉得,就该是她委屈。
裴臻俯首,对着发红的那片轻吹。
锦杪觉着痒,想把手给收回来,男人却不让,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柔吹着。
等到手不红了,裴臻才松开纤细的手腕,抬眸问:“殿下还疼吗?”
锦杪这会儿是懵的,明明雅间里挺凉快的,她却觉得有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里燥得慌。
看着裴臻充满关心的桃花眼,锦杪迟钝地摇摇头,“不疼了。”
楼下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醒木一拍,四座寂然。
门口店小二听得聚精会神,没注意一瘦骨嶙峋的老者领着一小儿进来,哀求道:“诸位善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话音未落,便叫店小二给轰了出去。
店内复又响起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述。
一老一小见讨不到吃的,准备去别家店。就在他们转身时,一只好看的手朝他们递来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
老者见状,含泪带着小儿就要跪下。
裴臻忙将人扶住,“你们该感谢的人是琼阳公主。”
锦杪还在楼上听说书,本来她觉得这说书人讲得挺好,故事也有趣,不知怎的,突然就不喜欢了。
她托腮靠在桌上,指尖戳着糖葫芦的糖衣,也不知道裴臻有没有找到方才乞讨的人,有没有把吃的给人家。
正当时,裴臻领着人回来了。
一老一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多谢殿下。”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锦杪一不小心就将糖衣给捏碎了,指尖尽是甜腻,秀气的眉心不自觉皱紧。
她温声道:“都起来吧。”
裴臻从袖中拿出绢帕,上前捏着少女的指尖仔细擦拭,糖葫芦的甜腻与少女身上的甜香缠绕在一起,让他突然很想知道入口是什么滋味。
他垂着眼帘,视线落在白嫩的指尖上,薄唇轻抿,喉结滚动,到底是没付诸行动。
锦杪没去注意裴臻的神色,她问起一老一小从何处来,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老者答道:“回殿下的话,我们是从阆中一路乞讨过来的,那边发大水,家里人就剩我和孙子了。”
阆中,那就是从南方来的了。
锦杪想到人吃人的传言,菱唇轻启。
第22章
南方洪灾严重,以致百姓颗粒无收,无家可归。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钱粮,经过层层剥削,到百姓手里所剩无几。
且地方官不担当不作为,遇上朝廷来人调查,他们便怪天灾无情,朝廷人一走,他们便继续想方设法囤满自己的钱袋子。
办事不行,辟谣又很积极。人吃人的传言刚流入帝京,就有地方官上折子说子虚乌有。
南方明明一片惨痛景象,他们却隐瞒不报。
而朝廷,不断派人去南方调查情况,回来竟无一人道出实情。
百姓本来就对当今圣上颇有微词,如今南方更是怨声载道。自今上登基,世道就远不如大楚皇帝在位,原先好在还有裴首辅能够力挽狂澜,而今裴首辅去了,大晟没了主心骨,只会越来越崩坏。
倘圣上一直不作为,任由世道这么下去,大晟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听了老者对南方现在的描述后,锦杪没了在外闲逛的心,她命人安顿好一老一小,准备回府。
坐进马车,街上热闹的动静源源不断传到耳畔,锦杪想到此时此刻的南方,心下哀愁。
思忖片刻,她决定入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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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圣上从宫外带回来一位美人,回宫便将其封为了婉妃,此后更是日日流连于婉妃处。
穆亥本就不在乎朝政大事,如今得了个让他心满意足的人,更加不在乎了。
宣室殿的御案已经被奏章堆得满满当当,今儿又有一堆送过去,已经开始往地上摞了。
当初圣上宠徐贵妃的时候也没这般将朝政大事抛诸脑后,如今得了个新宠,竟是什么也不管了。
孟阳没见过婉妃,但他知道,无论婉妃长得有多美,都不是圣上荒废朝政的理由。
冯总管见自己干儿子一副走神的模样,抬手拧了一下孟阳的耳朵,“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孟阳回过神,揉了揉耳朵嘟囔:“儿子只是在想婉妃娘娘到底有多么绝色,竟能将皇上迷到如此地步。”
冯总管再次拧住孟阳耳朵,他咬着牙齿在孟阳耳边警告,“皇上如何,那是他自个儿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来多嘴。咱们在宫里想活命,就得顺着主子的心。你小子别在这儿碍眼了,滚到边儿上待着!”
冯总管松了手,往孟阳屁股上踹了一脚。
孟阳一个不妨,往前蹿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