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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她的奴(24)

作者:殿下与她的奴 阅读记录


锦杪此刻只觉通体生寒,再看桌上的八珍玉食,一阵作呕。想吐,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她难受地躬着身子干呕,掌心牢牢握住裴臻的手腕。

少女眼眶红了一圈,泪汪汪地看着他,声音颤得不像话,“裴臻,我难受……”

裴臻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连呼吸都难受。他恨自己不能替她受这份苦。

锦杪喘了一口粗气,软绵绵地倒在裴臻身上,脸埋进他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清香,这个令她心安的味道仿佛是她的救命药。

少女像只温顺的猫,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裴臻缓缓抬起手,指腹落在柔软的青丝上轻抚,一下、又一下,逐渐沉浸其中。

忽地,少女睁开眼睛将他盯住,裴臻愣了一下,不敢再动。他垂下眼帘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一时间,男人又变成了温顺的猫。

锦杪伸出手,指尖顺着男人精致的五官细细勾勒。

“裴臻,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觉得仿佛是幻听。

裴臻身形一僵,薄唇紧抿,没有言语。明明少女的手很凉,他却觉得有烧灼感,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看着我的眼睛。”

纤纤玉指落在男人的下颌,男人缓缓抬起眼帘,与她的目光相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了清冷,只余深情。

锦杪盯着这双眼睛,又问一遍,“裴臻,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吗?裴臻一边感受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一边问自己。

他想,应该是喜欢的。

可他如今,配对她说这两个字吗?

锦杪将男人的犹豫都看在眼里。她没骨头似的黏在男人身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自己贴过去,在他耳边莞尔一笑,“我和你注定不会有结果,劝你收起这个心思。”

明明是在意料之中,但裴臻还是体会到了兜头一盆冷水将他浇得透心凉的滋味。

他乖顺地垂下眼帘,“殿下的话,奴才会谨记于心。”

锦杪觑着男人受伤的神色,心想她这算不算是报了裴臻当初负心的仇?

应该算吧。

他们这下扯平了。

“那就好。”

锦杪歪着脑袋靠在男人肩上,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男人红透的耳垂,毫不意外得到一声颤巍巍的殿下。

嫁去西戎,可以养面首吗?

锦杪突然有了这样一个疑惑。

第20章

十公主出殡这日,身在冷宫的柔妃自缢身亡。

母亲接受不了女儿的死,随女儿一起去了。谁都会这么认为,也就不会有人去怀疑柔妃的死。

或许,柔妃的死确实就是大家想的那样。

但不管哪种情况,柔妃死了,就让那人遂愿了。

甬道里突然刮来一阵风,吹得玉辇的珠帘哗哗作响。

锦杪疲惫地抬起眼帘,只见天边乌云滚滚,偶有雷声轰鸣,看样子又有一场暴雨要降临。

今年入夏后,雨水格外多,时不时就有南方洪灾爆发的消息传入帝京。

南方多地百姓因洪灾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甚至有传言说人吃人。

不过很快就有地方官员上了折子,说不存在人吃人的情况。

但锦杪觉得,即便没有,怕是也离人吃人不远了。倘官府能妥善安顿受灾百姓,何至于有这样残忍的传言?

天灾、人祸,百姓如何承受得起?

“哎哟你个脏东西,就这一段路你都憋不住,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儿?想当初咱家在御前当差,眼看就要拉裤兜子了,咱家也能忍住。”

“可您如今不也在冷宫当差吗?”

“小兔崽子,敢情你这是把脑子拉裤兜里了,竟敢挖苦你爹爹!”

宫墙下,走在前面的老太监扭头剜了拖着板车的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低头咕哝:“本来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你懂个屁,当年要不是因为穆、别废话了,赶紧把人运出去,回来把身上收拾干净,冲撞了主子,可有你小子受的!”老太监话锋一转,抬手往小太监脑袋上招呼了一下。

一老一小的对话拉回了锦杪的思绪,她饶有兴趣地看向走在前面斗嘴的两个人。

小太监总是顶嘴,把老太监惹恼了,老太监抬腿就是一踹。

小太监哎哟一声,松了手里的板车,捂着肚子难受地躬着腰。

老太监捏着鼻子骂道:“小兔崽子你吃什么了?这么臭!”

锦杪登时眉心拧紧,倒不是因为她闻到了那股子味道,而是盖在板车上的破草席往下滑了些,露出一张灰白的死人脸。

那是她派去冷宫暗中盯着柔妃的人,如今草席一卷,要被扔到乱葬岗去。

敌在暗,她在明,而且她连个可以怀疑的对象也没有,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个人会是谁,锦杪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自己越来越厌恶皇宫,越来越不想在帝京待下去,恨不能立马嫁去西戎。

-

顷之,豆大的雨珠纷至沓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道惊雷落下,徐贵妃自睡梦中惊醒,她猛地掀开幔帐,急促喘息着。

芳岁嬷嬷赶忙上前为徐贵妃轻拍后背,“娘娘不怕,老奴在。”

“琼阳呢?她在哪儿?”徐贵妃急急慌慌拽住芳岁嬷嬷。

“殿下等您睡着之后就离、”

“让她不要再进宫,有多远走多远!”

“娘娘……”芳岁嬷嬷愣住。

“快去啊!”徐贵妃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无力地伏在床边,“嬷嬷,琼阳留在帝京,她会死的……”

“娘娘,您只是做了个噩梦。”芳岁嬷嬷安慰道。

徐贵妃拼命摇头,即便寝殿中只有她二人,她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嬷嬷,我好了。”

芳岁嬷嬷大喜,“老奴这就派人去告知殿下和皇上。”

“不可!”徐贵妃紧紧拉住芳岁嬷嬷的手,声音一低再低,“不可以让人知道我好了。”

尤其是穆亥。

她会突发恶疾,是穆亥给她服了一种药。

因为她发现了穆亥的秘密。

若让世人知道穆亥对自己女儿有觊觎之心,必定遗臭万年!

徐贵妃来不及与芳岁嬷嬷细说,当务之急是让琼阳赶紧离开帝京,走得远远的。

那什么西戎,谁爱嫁谁嫁,就该让西戎打进帝京,把穆亥从皇位上赶下来。

此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怎配做天下之主?

芳岁嬷嬷刚出寝殿,就见冯总管撑伞走进琼阳宫,伞下的九五之尊朝她一笑,“这么大的雨,嬷嬷是要去哪儿?”

芳岁嬷嬷打了个颤栗,不自觉捏紧手中的伞柄,“回皇上的话,娘娘做噩梦惊醒,老奴不放心,想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瞧瞧。”

“噩梦而已,不用请太医。”圣上迈开腿,“贵妃最喜欢朕给她讲故事,朕来陪着贵妃就行。”

说罢,圣上走进寝殿。

芳岁嬷嬷欲跟上,冯总管伸手将她拦下,笑说:“嬷嬷进去做什么?难不成嬷嬷也喜欢听皇上讲故事?”

芳岁嬷嬷回过神,讪讪一笑,“娘娘如今心智如孩童,我担心娘娘失礼于皇上,就想着进去看看。”

“皇上疼贵妃疼得紧,嬷嬷就别担心了。”冯总管笑意加深。

芳岁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守在寝殿外,心里祈祷娘娘不要有事。

徐贵妃躺在床上,看男人越走越近,手在锦衾下攥紧了剪刀。她刚恢复正常,穆亥就过来,极有可能是又来对她下手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跟穆亥拼了,捅不死,就把他给废了!

穆亥停在床边,不紧不慢捻着掌心里的五线菩提念珠,视线穿过幔帐落在里面的人身上。

她对他的警惕,一目了然,想必手上还拿了杀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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