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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她的奴(20)
作者:殿下与她的奴 阅读记录
裴臻没理会这句话,将从袖中拿出来的药膏拧开盖子,指腹沾上一些。他抬眸问:“殿下是希望奴才将您打晕了再擦,还是就这么让奴才给您擦?”
锦杪相信裴臻这时候干得出来,气势便不由自主地一弱再弱。她眨了眨眼,“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裴臻微微一笑,“殿下觉得呢?”
锦杪:“……”敢问这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这么猖狂的奴才吗?
没办法,她只能拉下衣领,由着裴臻给她上药。冰冰凉的药膏涂在抓破的地方,顿时就不再疼了,锦杪皱紧的眉心在不知不觉中舒展开来。
没了衣领的遮掩,裴臻才看清少女的脖子有多伤痕累累。径直往下,他及时收回视线,声音不免有些沙哑,“殿下有奴才,不该伤害自己。”
“谁告诉你我伤害自己了?”锦杪毫不犹豫地反驳回去,也不等裴臻有没有擦完,她直接伸手就把衣领合上了。
裴臻无奈,“殿下,药都蹭衣裳上去了。”
“那又如何?我有的是浣衣奴才。”锦杪夺过药膏,又踹了人一脚,“主子的事,你一个奴才少管!再不退下,我就让人把你拖下去。”
说罢,她就把幔帐放下,隔绝了裴臻的视线。
看着幔帐上不为所动的修长身影,锦杪失了耐心,随手将药膏扔出去砸在那道身影上,“滚滚滚!别碍我的眼!”
药膏擦过裴臻的额角,瓷做的瓶子,虽说力道不是很大,但也将额角给撞红了。瓷瓶摔在地上裂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药膏。
裴臻弯腰收拾,手指不小心让碎瓷片割破流了血。锦杪从幔帐缝隙看见,觉得这人真是笨手笨脚的,扬声唤来别的婢子收拾。
本来赏心悦目的一双手,看给他折腾成了什么样!锦杪瞧着就来气,撂下话,“手好之前,别在我面前晃悠!”
可等她一觉睡醒,便瞧见裴臻站在床边。
锦杪头疼扶额,疲惫道:“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裴臻垂眸恭敬道:“奴才并未在殿下跟前晃悠。”
锦杪起身的动作一顿,心知是她没把话说明白,才让裴臻钻了空子。于是她叹了口气,让人回南房待着去。
这一次,人听话地退下了。锦杪松了口气,吩咐婢子传午膳。虽然她饿了,但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拖着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回到床上,整个人缩在锦衾里抱住自己,仿佛只要抱得越紧,就越能让她感到安心。
可是只要锦杪一闭上眼睛,早上那些画面就会清晰浮现出来。
圣上的手是如何从她身上拂过,又是如何放进他自己口中的。
他可是她的父亲啊!
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真是恶心到极致!
这一觉,锦杪睡到了掌灯时分也不见醒。
婢子估摸着该叫晚膳了,便到床边叫了几声殿下,但都不见应。
婢子担心,轻轻掀开幔帐,“殿、”
一张潮红的小脸闯入视线,惊得婢子差点咬了舌头,伸手一摸额头,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婢子转头就要让人去请太医,没曾想差点撞上裴臻。她忙起身让开位置,主动交代:“下午殿下还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发起了热。”
“只是发热,去外边请郎中回来即可。”
裴臻现在越来越觉得他那个猜测是真的,即便实在是荒唐得不可置信,也得防着那人。
凡事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圣上得知琼阳公主生病后,立马派了商节到公主府。他自己忙着处理政务,便没去。
念着那道单薄的身姿,圣上有些心不在焉,那么脆弱的一个人,皇后真的能让她承受住他的疼爱吗?
第17章
晨光熹微,寝殿内一片暗沉。少时,老天爷脸色突变,厚厚的黑云堆积在一起,远处似有雷声传来。
俄而,雷电交加,大雨如注。
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被老天爷闹出的动静淹没,在地面蜿蜒的鲜血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叫雨水冲了个干净。
这场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太阳光辉穿过云层洒下,熠熠夺目。不多时,夏日热浪袭来,将雨后的湿润晒了个彻底,一切又回到素日里风平浪静的模样。
锦杪睡到晌午才醒,商节替她把完脉,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膳食要清淡,便回宫向圣上复命去了。
睡了太久,用过午膳后,锦杪打算出去走走,可当她看见外面明晃晃的太阳,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歇在寝殿看话本吧。
婢子转动七轮扇,满室生风。锦杪惬意地歇在凉榻上,话本没看两页,又泛起了困。
直至暮色四合,锦杪才睡醒。她慵懒地靠着玉枕,打了个呵欠,看婢子摆放晚膳。突然想起什么,她起身出了寝殿。
环顾四周,哪有那人的身影?
锦杪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是她让人手好之前别在她面前晃悠,这会儿却又希望他不听话出现。
看来她真是病糊涂了。
接下来一连三日,锦杪都没瞧见裴臻。她想不通,那么小的一道伤口至于用上三天吗?
于是锦杪毫不犹豫朝南房去,她脚下步子迈得快,没注意到随侍婢子脸色变得苍白。
南房这边的奴才见殿下来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惶之色,趁着请安把头埋低。
锦杪在门前停住,视线扫过鹌鹑似的一个个。她伸手就要推门,耳边响起婢子弱弱的一声:“殿下……”
婢子欲言又止,锦杪没耐心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将门推了开。
干净整齐的床铺映入眼帘。南房是大通铺,唯独裴臻的位置上没有枕头褥子和棉被。
锦杪眉心轻蹙,扭头问:“怎么回事?”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半晌没等到回答,锦杪气笑,“真当我看不出你们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众人惶恐,齐刷刷跪了一地,仍旧是谁也不吭声。
一时间,南房针落可闻。
竹竿点地的声音打破了南房的沉寂,李献春借着竹竿摸路走到这边,他循着有甜香的方向望去,用口型说:“殿下,这边。”
锦杪能分辨一些简单的口型,读懂后,她迈开腿跟上李献春。
如今李献春的手已经能够使上一些劲,但还没法握笔写字,不过郎中说了,假以时日,李献春的双手一定可以恢复正常。
李献春刚来那会儿,和大家一起住通铺,后来因为一些矛盾,锦杪就给李献春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此刻,李献春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药的苦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直将人熏得头晕脑胀。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躺了一个人。
那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胸口起伏微弱,仿佛一转眼就会离开这个人世。
三天不见的人,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锦杪平静得出奇,她走到床边,将裴臻奄奄一息的模样看了个明白后,吩咐婢子去请商节。
之后,她安静地坐在屋里的板凳上,等商节来为裴臻诊治,又等商节诊治完离开。
裴臻服药之后,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不再那么微弱。
锦杪这才起身到了外面。环顾跪了一地的下人,她冷声道:“还是不愿意说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锦杪不怒反笑,“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们,你们才肯说?”
试问这世间,哪有主子给奴才给下跪的道理?
锦杪毫不犹豫的一跪,可把大家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离锦杪近的婢子慌忙伸手搀扶,“殿下赶紧起来!”
“我这不都是被你们逼的吗?”锦杪推开婢子的手,执意跪在地上。
奴才们没办法,只能拼命跪得比主子低,一个个恨不能钻进土里去。
婢子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开了口,“殿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圣上有旨,不得将裴臻之事告诉您,更不能给他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