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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祥(58)
作者:紫邑 阅读记录
更何况,他身在皇家,是天潢贵胄,没有侧妃,没有正经的侍妾,后院的那些,更像是养在一处供他玩乐的奴婢,她想处理,随手就能处理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独守空房的日子里,夜夜泪湿衣襟时,她总是这么开解自己。
可再怎么,也免不了被心上的这根刺扎得鲜血直流。
而这一切,在陛下登基后,全都迎刃而解。
国事没给陛下半分喘息的空档,快半年了,他只有她一人。
皇后不由露出甜蜜的笑容。
她还有了皇妹,替她分忧,也让她这宫中添了不少人气。
上午,照例是见宫中女官。
万寿节的事务稳步推进,南宫姣能帮忙的事越来越多,是故就算皇后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复杂,依旧渐渐游刃有余起来。
最有一项要定下来的,是万寿节宴会上的酒水。
皇后见南宫姣越来越熟练,起了让她独当一面的心思。
毕竟永陵朝的公主,无论是出降到哪里,都是要会管家的。
就算未来是在公主府中找驸马,也得管理好一府的事务。
首先,就从这次宴会上开始。
上一位女官退出殿内,皇后却迟迟未传召下一位,而是侧过脸,看向南宫姣。
南宫姣还低头整理着下一位女官所负责事务相关的卷册,好作预备,一时并未察觉。
长御想上前提醒,皇后摇摇头制止了,轻声唤她,“皇妹?”
“嗯?皇嫂。”
南宫姣抬头,这才发现殿内非同一般的安静。
看了眼殿门那,疑惑:“皇嫂,不传召下一位女官吗?”
皇后笑道:“下一位,让皇妹来,如何?”
南宫姣睁大眼睛:“我?”
连连摆手,“这不合规矩。”
皇后:“哪里不合规矩?”
南宫姣:“宫中女官应只听中宫示下,我来,岂不是乱套了,而且……而且我尚不知如何处理……”
“别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算按祖宗规矩,公主协理六宫也是名正言顺,哪里乱套了?”皇后皱眉,她见不得南宫姣这么说自己。
接着肃然道:“抛开规矩,你告诉我,你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吗?”
南宫姣在皇后的目光之下,神请躲闪着,最终还是缓缓低下头。
嚅嗫道:“我不一样的皇嫂,我……我怎么能和以前的公主比呢,不能的。”
言语未尽,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年纪最小的宫侍,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不祥公主的名声,实在太响了。
甚至边陲之地,不知先帝已崩,不知新帝名号,也一定知道,我朝有个不祥的灾星公主。
南宫姣过往的一切经历,都告诉她,她这个公主有名无实。
甚至,公主这个名头,没有都比有的好。
有了,她的不祥就成了整个皇族,乃至整个国家的事,牵连着所有人。
罪不可赦。
皇兄皇嫂容得下她,她已经感激涕零,又怎么能,怎么能摸上这样的权力呢。
南宫姣小小的一团,几乎要缩到地底下的样子,让宫侍们纷纷面露不忍。
公主何辜呢。
公主没有任何选择,就背负上了这样的命运。
又有谁,能替她道一句冤呢?
多是落井下石之辈。
皇后起身,走到了南宫姣身前,蹲下来,长长的宽袖绕在身侧,手摁上她消瘦的后脊。
皇后给了她一个拥抱,一个馨香满怀的拥抱。
南宫姣怔住,声线很轻,小心翼翼的,“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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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愧疚
“别怕,”皇后说,“别怕,在皇嫂这儿,你与前朝的其他公主并无区别,外面有什么,皇嫂替你顶着,你只用想,是不是真的不会处理。”
“只是酒水,没那么紧要的。”
南宫姣当然知道。
澜瑛阁酒肆遍布永陵,新酒出来,若卖得好想要入其它地方的酒肆,最后一关就是她。
她闭着眼睛,也能将酒水的好坏分辨个七七八八。
或许不算精通,但这样品鉴的本事,放在宫中,放在本就不多的选择上,放在已有惯例的安排上,甚至算得上大材小用。
但宫里头可怜的不祥公主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她捏上皇后衣衫侧摆,鼓起勇气,“但皇嫂教给我的,我是会的!”
她试探着迈出自己的步伐。
“会这些就可以了,皎月。”皇后摸摸她的头,“我传召下一位进来,你代我说话,好不好?”
补了一句,“也容我休息休息。”
这一句,让南宫姣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
最后,她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长御在一旁看着,此刻长长松了口气。
待皇后归座,便示意门上的宫侍传召。
这位女官,是尚食局专事酒水的司酝,与光禄寺良酝署一内一外,共同掌管此次万寿节的酒水事宜。
要选的酒水与具体细节的核对早先南宫姣就与皇后讨论过,此时南宫姣下令,皇后就在上首坐镇。
于是就算南宫姣话语间因为紧张有些磕巴,就算女官也曾是宫中看不起不祥公主的一员,回话呈禀也不敢有半分马虎。
心里头暗暗把皎月公主的分量往上提了提。
酒水的事务简单,一刻钟多一些,南宫姣该问清楚的就已经问清楚了,能想到的吩咐也尽都交代好了。
语气也渐渐自信起来,说完后转头对上皇嫂赞赏的目光,激动得脸颊稍红。
皇后颔首示意,长御将司酝请了出去。
皇后笑道:“皇妹你看,也不是很难嘛。”
南宫姣重重点头。
其实,难的怎会是单纯的事务,是底下人肯不肯好好听话办事。
对于曾经在宫中人人唾弃的灾星公主来说,吩咐人做事是一件想都不敢想,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连一开始分配给她的小中人小宫女都不肯听她的话,还总是欺负她,更何况其他人呢。
现在,皇后甘愿做她的后盾。
南宫姣开心地笑了起来。
澄澈得就像,历经苦难,依旧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白的花。
终究,这笑容还是有了几分不同。
她竭力避免,还是让动容的情绪浸染上了属于真正南宫姣的魂灵。
回了含凉殿,她罕见地,面上没有丝毫笑意。
连眉宇间偶尔会显现的柔和都消失无踪。
就像一堵冷冰冰的墙。
卫瑛刻意让自己禀报的声音柔和一些,尽管收效甚微。
“主上,我们的人探查过了,那辆白色马车,每日那个时辰,都会从街上飞驰而过,去往西边的燕焱客栈。”
顿了下,见主上没有接话的意思,接着道:“第二日清晨,会在坊间大门刚开的时候,去往东边的一处宅子。那个宅子,曾经是松鸣鹤名下。”
南宫姣闻言神色微动,抬眸。
卫瑛对上她的视线,一刹神思都浸在了寒潭里,险些没打个哆嗦。
心微微拧了起来。
今日皇后宫中发生了何事,竟然主上这般,这般不虞。
再看,南宫姣已闭上了眼。
红唇微启,“知道了,之后若有进展,及时来报。”
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
卫瑛看着南宫姣,欲言又止,最终,低低应了一声是。
一个合格的属下,应只听令行事。
他现在能做的最多余的事,就是将主上的状况告诉刘叔。
尽管刘叔多半比他更早看出主上的不对劲。
这样的举动,更多像是在安自己的心,给自己满腔的担忧一个出口。
刘叔似乎什么都懂,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安慰地笑笑,“我去看看,你别太担心。”
澜淙没去凑热闹,他跟在卫瑛屁股后面随他一块儿往外走。
卫瑛往哪拐,他就往哪拐。
论打斗他不是卫瑛的对手,但单论轻功,他可不一定会输。